第二百四十章

大理寺卿坐在位置上，抬手捋着胡须：“你的意思是说，你有悦溪公子和卫珂意图谋害楚玉的通信？”

古仟寒颔首，从袖中抽出一份信封递了上去：“到了大乾之后我就发现悦溪公子的行迹非常可疑，便一直在暗中调查，这才拦下了一封他与卫珂使臣的信件，实在是叫人惊诧。”

卫珂看着那熟悉的信件，扭头望向古仟寒：“原来是你！是你……”

自从悦溪公子去了将军府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收到对方的消息，他也知将军府凶险，悦溪可能被盯得紧，这才没有传出风声来，没想到，竟然是他们这边出了“叛贼”！

“楚玉，你当真是好手段啊，古仟寒，楚玉……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卫珂胸膛起伏的厉害，让楚玉忍不住多侧目几分。

她眉毛拧起，面前这副场景，她似乎是在哪里看到过……

如今卫珂这一副气极的样子，简直和悦溪公子一模一样！

想起那口吐肉虫的模样，楚玉脚步微动，靠近了卫珂些许，在对方张开嘴之前，一个手刀便将人劈晕在地。

楚玉对着压住他的衙役挥了挥手：“你们暂且叫人带下去，封住他的嘴巴，套进麻袋里……记得多套几层！”

衙役莫名其妙的对视眼，看了一眼大理寺卿的眼色，领命退下了。

大理寺卿打开手中信封，上面是两张薄薄的纸张，一张上绘制的是将军府的地形图，另一张上是几行文字。

【一切顺利，再过三日便能将子蛊引入楚玉体内，盼事成之后，前来接应。】

大理寺卿望着并排摆放在桌上的两张纸，眼神有意无意的望向楚玉的方向。

所以……

楚小将军，他如今体内到底有没有蛊虫？

古仟寒抱拳上前：“悦溪公子养的蛊虫叫子母双生蛊，母虫为白色，子虫为黑色。这种蛊虫需要一直寄养在人体内，以新鲜血液温养，等到母虫成熟之际，破体而出诞下子虫。将子虫种在人体内，催动母虫便能达到操控人的目的。”

“种子虫的方法有很多，比如利用引香，比如利用特定的竹笛，让子虫全部转移到人体内，催动母虫便能使子虫啃食人的血肉。”

古仟寒的讲述，然后在场之人都面露复杂神色，望向那放在案角的匣子，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大理寺卿长叹一声：“兹事体大，本官也要上报陛下，才能有所定夺。”

楚玉颔首：“那我这就回去写折子！”

大理寺卿：……

楚玉的折子递到陛下面前，必然是比他的快上不少的。

宋知韫摁住了蠢蠢欲动的楚玉：“还是我来写吧。”

以楚玉那没头没脑的折子写法，彭煊灼看到了又要头疼好一会儿了。

这折子怎么写，按照什么规格写，都是有章程的。而这些章程，恰巧就是楚玉不擅长的。

“也行，对了，刚刚在将军府，悦溪公子吐血而亡，那寄养在他身上的母虫破体而出。当时悦溪公子的症状和卫珂刚刚非常像，我怀疑，卫珂也是蛊虫的寄养者。”

楚玉眉头隆起，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纵然卫珂刚刚发症状，与气急了并无差异，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楚玉还是据实相告了具体情况。

从大理寺走出来的时候，楚玉长叹了一口气，撞了撞旁边的宋知韫：“你说在身体里养那么多虫子，会是怎样的感觉？”

宋知韫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但那滋味应该不会好受。”

楚玉仰头望天：“其实……那悦溪公子的马术，还可以。”

广袤的天空似要落雨，灰沉沉的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

楚玉不是在同情悦溪公子，只是对这样的世道有些感怀。

她见过不少身死，被刀剑刺入胸膛的，被箭雨扎成筛子的，它们或悲壮或激昂，是被欺压的，是为了守护国土……总该有理由的，还从未有一种死亡，是这样糊涂而轻如鸿毛的。

宋知韫抿唇，手掌搭在楚玉肩头轻抚：“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楚玉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满眼都是坚定：“目前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都只是那人的马前卒而已，擒贼先擒王，偷袭先烧粮，我要找到那个人。”

宋知韫望向她，什么都没说，只附和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

楚玉望向他的眸子：“还当真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别人去我不放心，只有你合适。”

“有关明德书院的，我总觉得这一次向国公身在大乾，会对明德书院出手。”

当初外祖母带着霍家家财嫁入明德书院，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下过山。

霍家人上不去，也对那小小的书院不感兴趣。

当初的霍家主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将所有的财富都藏在了明德书院里。

多年前江南洪涝，明明是食物紧缺的时候，明德书院却总是能拿出食材来救济百姓，一部分是来自于山上的蔬果，更有一部分，是外祖父拿钱财去换的米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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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老，为何要将学生们赶回去，是学生们哪里做的不好吗？”

明德书院门口，依旧身穿学子服的读书郎们红了眼眶，背着行囊，看着面前拄着拐杖的老人。

钟老一个个的拍了拍肩膀，已经显露出老态的脸上满是欣慰：“好，你们都是我的得意门生，只是书院最近不太平，你们回家去吧，若是明德书院还能跨过这个坎，老头子我，再招你们回来。”

“山长！”

“山长别赶我们走可好？我愿与书院共患难。”

“山长，我也想留下。”

……

钟老的眼眶有些湿润，沉重的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书院里，关上了明德书院的大门。

楚玉的外祖母陪在他身边，满是褶皱的脸上挤出些笑容，扶住了步履蹒跚的钟老：“他们也都是好孩子呀。”

钟老弯曲了脊背：“是呀，好孩子们，所以老爷子也不想连累他们啊。山里最近进了不少人，只怕是明德书院的秘密，已经被人发现了啊……”

“是我……对不起你啊。”楚玉的外祖母红了眼眶，用绢布擦了擦眼角。

钟老却是握住了她的手：“何谈对不起，我有些渴了，再帮我这个老头子煮一碗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