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腐垢飞龙的体液
听了忒修斯的话,修格皱眉问道:“听你这么说,我好像必须从接下来的事情当中活下去,并且将那些麻烦全部解决,才算是达成了‘跳出剧本’的要求,是这个意思吧?”
“差不多吧,不过这种事情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确的指标与界限,你看着办就好。”
在用如此认真的态度对修格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后,忒修斯便又恢复了原本那种懒散的模样,他倚在了椅背上,一边轻轻地抖腿一边对着修格说道:“不过这一次,可不要奢望我再出面替你解决任何问题……毕竟这一次,你要面对的挑战可要大得多,一旦我做出干涉,大概率会引来更加可怕的麻烦。”
修格实在是难以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够从忒修斯的口中听见“可怕的麻烦”这样的名词。
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能让忒修斯如此束手束脚呢?
修格稍微地想了一下,背脊有些发毛。
于是他开口想要追问,然而话语才到嘴边,修格便发现自己竟然连半点声音都没有办法发出,似乎在这梦境庇护所当中,有一股力量直接封锁了他的嘴巴,阻止他去发出任何的声响。
“嘘。”
忒修斯抬起一只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有一些名字和一些事情,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对的禁忌,哪怕是在这个庇护所之内……我可以去谈论祂们,但你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明白了么?”
见修格点头,忒修斯才收起了自己的手指,随着那股强大限制的解除,修格终于重新获得了在这梦境庇护所内开口说话的权利。
而此时,忒修斯则随口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有一些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去想,所谓神祇,总会拥有一些超出你认知的能力,而如今,你又恰好正在受益于祂们残留在这世界当中的力量,因此……”
他抬起手,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管好自己的思想,这对你是有好处的。”
“我知道了。”
修格叹了口气,接受了忒修斯的劝告。
然而他也清楚,想要掌控自己的思想并非一件易事,有些事情,越是不愿意去想,就越是容易从脑海里蹦出来,幸运的是如今的他早已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超凡力量,凭借着魔力,他尚且能够对自己的精神世界进行相当程度的干涉与影响。
忒修斯笑了笑:“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试着帮你一下……你原本居住的那个世界不就有一个词语么?我记得叫什么‘思想钢印’?虽然不一定准确,但我也可以对你造成一些深刻的暗示。”
一个不怀好意的滑稽表情从忒修斯的面目中显现出来:“如何,有兴趣么?”
修格连忙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谢谢。”
“真可惜。”
两人之间的对话终于告一段落,于是修格终于得到了询问有关“献祭”与“兑换”事宜的机会,他说道:“我带来了‘穿行蜘蛛的眼球’以及‘腐垢飞龙的体液’……质量没有验证过,但看起来应该都是没问题的,你在这方面,能否给我一些建议?”
“啊哈……”
忒修斯懒散地挪了挪椅子,他重新地转向了那电脑屏幕,并将其重新打开,随后他顺口回答道:“以你当前的能力,恐怕最多只能够再承载其中的一个,不过我可不会帮你做出选择,只能给你一些方向上的参考,就当是你这段时间优秀表演的‘小费’好了。”
说着,忒修斯抬手握住了鼠标:“如果你想要增加自己‘生还’的可能性,那么可以尝试着献祭那些蜘蛛的眼球,它们能够让你在……呃,‘跑路’方面获得一些优势。”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但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会选择‘腐垢飞龙的体液’,原因是它足够有趣,而且可能会带来一些意料之外的变化。”
说完,无面的神明转过头来,就像是为了故意恶心修格或是影响他的心态一样,忒修斯又一次发出了那种颇为“柔媚”的女性声线:“选择的时刻到了,我很期待啊!”
……
修格带着满脸的诡异表情回到了庇护所的另一边。
他感觉这段时间以来,忒修斯的表现以及对自己的态度,虽然已经变得温和了不少,但他性格当中的那种扭曲以及诡异的倾向却仍旧鲜明,他这种在不正经以及过度正经之间反复横跳变幻的姿态,实在是令人感到头大。
但这一次,修格从忒修斯那里得到的讯息却也非常重要。
至少现在看来,忒修斯对于那位塑造了当今梵恩的梅尔女神并没有任何的反感与敌对情绪,相反,他的种种话语与行为迹象表明,他甚至有可能会站在远古诸神们的对立面。
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正如忒修斯所说的那样,他所可能做出的选择,以及他的倾向,是不能简单地以“立场”概念进行判断的,这也就是说,他完全有可能为了其他一些不为人知的目的,而在处于对立面的双方之中,做出暂时的偏向选择。
对现在的修格而言,这样的讯息已经足够了。
他在自己带来的两种炼金素材前站定,开始认真地思考忒修斯所给予自己的方向建议。
片刻之后,修格将手伸向了那个装满了诡异黏液的炼金容器。
“我必须坚定、贯彻自己之前的想法……逃生率的提升并不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正如忒修斯所说,我个人的命运已经与群体的命运交缠在了一起,而这才是我真正能够逃脱那份‘既定剧本’的关键。”
修格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将那炼金容器拿在了手中,随后转身走向了一旁的走廊,很快,他便来到了一台饮水机的面前。
这台饮水机的水桶当中并没有任何东西,而原本应该印在水桶上面的那些商标与文字,现在则已经完全被那些黑色的暗渊迷雾文字所取代了,看着这些自己所根本无法理解的陌生文字,修格突然之间想起了一个自己没来得及问忒修斯的问题。
他想知道,这庇护所是否真的存在于自己的梦境,又或者,自己所以为的“做梦”实际上只是进入这间庇护所的一种形式?它实际上存在于另外的什么空间当中?
以及……
自己是否有机会走出这个庇护所,并探索其外部的世界呢?
然而,这些纷乱的思绪仅仅维持了一瞬,便立即被修格所排除,这并不是他现在应该去想的问题,解决当下的困境,并增加自己的筹码和底牌,才是他真正该去做的事情。
鉴于之前献祭其他“祭品”时所出现的异象,修格快速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在做好了充足的防护与准备工作后,法师之手立即替修格捧起了那炼金容器,并开始缓缓地朝着那台被迷雾封锁着的饮水机飘去。
与修格曾经进行过的每一次献祭一样,随着作为祭品的物件靠近那“囚禁”了不知名远古造物的容器,那些起着封锁作用的黑色迷雾文字“活了过来”,它们开始缓缓扭动,不断地变幻自己的形态,原本那在修格的认知当中“显示”为“腐垢飞龙体液”的诡异文字,最终化作了一条又一条不断扭动的黑色长蛇。
在修格的注视之下,这些迷雾构成的黑色长蛇开始顺着那饮水机的水桶蜿蜒爬动,紧接着,这些长蛇的头部缓缓扬起,并伸到了半空当中,开始左右摆动,而在它们那由迷雾构成的“头颅”上,则是出现了一道裂口。
那是嘴巴,或者说口器。
在其中,修格看见了一环套一环的黑色锋利锯齿。
随着这些黑色阴影摆动自己的头部,这些锯齿也开始以某种人类难以理解的方式“旋转”起来,这种怪异的结构让修格联想到了自己原本世界当中一种名为“七鳃鳗”的海洋生物。
然而,这些阴影显然并非“蛇类”或“鳗鱼”那么简单,随着它们身形的摆动,修格看见,它们那由迷雾构成的细长躯体,竟然出现了数个凸起,这些凸起的形状颇为古怪,看起来就像是即将长出的肢体或是翅膀一般。
修格皱着眉摆了摆手,于是法师之手立即将那装满了腐垢飞龙体液的容器向前一送。
下一瞬,这些从那台饮水机的水桶当中“长出来”的黑色阴影立即变得兴奋了起来,它们盘绕而上,在一瞬间便将拖着容器的法师之手绞成了魔力粉末,而那装着粘稠液体的罐状容器,则是被它们紧紧地包裹、缠绕起来,那些令人胆寒的螺旋锯齿,也纷纷贴合在了这容器之上。
那原本为了装盛腐蚀性液体而经过专门的特殊工艺处理的容器,在这一刻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它开始融化了。
就仿佛冰块或者黄油被置入了火炉一般。
原本坚固且耐腐蚀的罐体在转瞬之间便开始了溶解与崩毁,修格看见上面的金属零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变形,紧接着便化作了难以分辨形态的某种黏液,紧接着,罐体上的透明玻璃以及附着于玻璃当中的魔法仪式也在这些黑色阴影的缠绕当中尽数溶解,在这一过程中,修格听见了一种频率极高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怪异声响。
即像是有无数张嘴在吸吮、啃咬那罐体,又好似在发出呢喃低语。
很快,罐体本身便被溶解殆尽,而那些阴影则开始快速地收拢,它们用自己的那狭长的身躯构成了一个新的容器,而那些长着锋利锯齿的口器,则纷纷探入了这个“新容器”的内部,开始吸吮那些散发着诡异气味的腐垢飞龙体液。
作为魔法生物当中极为稀有且名声极度糟糕的特殊品种,腐垢飞龙们在整个魔法学术界,乃至生物界一直都是非常容易引发争议的存在。
有很多学者们认为,这些身体结构早就已经遭受严重侵蚀,但却仍旧能够继续存活的飞龙,实际上根本就不足以被称为一个新的“品种”,它们只是庞大飞龙族群当中的一些异类。
但同时,也有许多以魔法生物作为课题的施法者们认为,这些生活于沼泽等恶劣环境当中的生物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一套独特的生态体系,它们的成长、掠食、习性等等都已经与寻常的魔法生物截然不同,自然能够被视为一个独特的品种。
当然,也有一些人取中间值,他们认定,腐垢飞龙实际上是魔法生物们演化过程中的一个意外分支,它们很有可能保留了自己远古时代祖先们的某些特性,因此才会如此的与众不同……
但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那就是在整个梵恩中,都不会有人喜欢这种生物的体液,任何人、精灵或者地精只要闻到它们的味道,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厌恶感与恐惧感。
这种反应与生俱来且极其的趋同,就仿佛这种气味曾经对这些不同种族的成员造成过严重的心理阴影一般。
修格也不例外。
在嗅到这些气味的瞬间,他便警惕地退出了一步,与此同时,作为他可靠战力的狂奔之鼠以及卡尔戎之触依次显现,就连他的镜中使者分身,也在缓缓飘荡的迷雾之中站立在了他的身边,修格顺手拿起随身携带的结晶铳,并将它交到了自己的分身手中,而这个看起来与修格一模一样的人影,则是非常熟练地将枪械接过,并凭借着自身掌握的简单戏法制造出了数枚可以使用的魔力子弹。
而修格自己,则是轻轻晃动了一下手掌,手腕上的狼牙刺青当即发出轻微的震颤,紧接着,能够呼唤宫廷猎犬,并直接造成惊人杀伤的猎犬之牙显现在了修格的手中。
尽管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是这股实在难以形容的诡异气息,却让他莫名地产生了一种面对恐怖敌人时的感觉。
这让他不得不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