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颜承认萧瑾分析的对。
彼时刑部大牢,裴冽能顺利把沈屹带出去,全赖他那句‘以命换命’。
裴铮敢动沈屹,裴冽就敢拉萧瑾垫背。
“夫人说什么?”萧瑾沉浸在美色中一时没听清楚。
顾朝颜快速系好萧瑾腰间衣带,身形缓起,与之拉开距离,“此前夫君监斩赵敬堂已经惹得五皇子不满,这次要不是五皇子洞察先机事先有所安排,只怕法场又该乱作一团,那时夫君有嘴都说不清楚。”
萧瑾也是后怕,“谁能想到沈屹竟然想出挖地道的法子!奸商就是奸商,刁钻!”
书房沉寂,萧瑾猛然想到什么,“夫人,我说的是……”
“夫君说的没错,可退一万步讲沈屹没死也是好事,至少修筑护城河的工程有他跟着,裴冽和赵敬堂想害我们倾家荡产不容易。”
萧瑾明白,“所以我才会放沈屹离开。”
顾朝颜要的就是这句话。
“就怕五皇子知道这件事会误会。”顾朝颜话锋一转,“此事夫君须得找个时间与五皇子解释清楚。”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是苍白的。
萧瑾点点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顾朝颜不知道裴铮对萧瑾有没有起疑心,但她希望自己这只字片语能在萧瑾心里种下怀疑跟不确定的种子。
这枚种子总有一日会长出芽,发出枝,开出花,结出的果实满满都是怀疑的味道。
“夫人,我想吃粥。”萧瑾见桌上参粥,温声开口
。
偏在这时,房门响起。
待门启,阮岚从外面走进来。
顾朝颜如释重负,“阮姑娘来的正好,夫君有伤在身,这碗参粥辛苦你了。”
阮岚还没说话,顾朝颜已然退出书房。
看着紧闭的房门,萧瑾眼底闪过一抹暗色。
“瑾哥……”
阮岚走到桌边端起瓷碗,搅动汤匙。
“我还不饿。”在汤匙舀粥送到嘴边的时候,萧瑾下意识开口。
刚刚那股情欲攀升的极快,他原是想趁顾朝颜靠近将人拉进怀里温存,画面预设的完美,以至于在阮岚出现那一刻,他心生厌恶。
场面一度尴尬,阮岚屈膝在座椅旁边端着碗,举着汤匙,眼眸渐生水色,“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还记得在莲花村时,因为家里穷只有糙米,糙米熬的粥粗糙又硬,我怕瑾哥难以下咽,每日卯时未到便起来生火熬粥,总希望把粥熬的软些……”
阮岚苦笑起身,将瓷碗搁到桌边,“那会儿是冬天,里屋的炕越烧越暖和,村里不比郡县有炭可以用,我那时怕你冷可劲儿加柴,炕头的芦苇席都被我烤黑了。”
“瑾哥这几日定是累了,我不打扰你休息……”
阮岚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看向萧瑾,声音透着隐忍的哽咽。
她朝房门走时,背后有声音传过来,“我饿了。”
背对萧瑾,阮岚微红的眼眸阴冷如潭,然而转身,眼泪却恰到好处的掉下来。
“瑾哥……”
阮岚的话让萧瑾回忆
起在莲花村的时光,那时他被袭受重伤昏迷,若非眼前女子把他救回去,他就算不死于重伤也会被冻死在野兽出没的荒郊野地。
尸骨无存。
“在河朔时辛苦你了。”
阮岚回到桌边重新端起瓷碗,眼泪还挂在睫毛上,一颤一颤,我见犹怜,“只要瑾哥平安,我不怕辛苦。”
甜粥入口,萧瑾眼神渐渐温柔,“下月初八,你准备好了?”
“纳妾的事有老夫人跟二夫人操持,不需要我准备什么。”阮岚舀起一匙粥喂给萧瑾。
“你准备好做我萧瑾名正言顺的女人了?”
听到这句话,阮岚握着汤匙的手略微收紧,垂眸时眼神晦暗。
当日在河朔萧瑾指天发誓会娶她为妻。
誓言动听,她信了!
也是在那一刻她爱上了自己的狩猎目标。
结果呢?
自入将军府,她每每遭受屈辱跟责难,眼前男人非但没有挡在她面前,甚至站在对立面要将她撵出将军府!
名正言顺?
是呵!
名正言顺的妾!
“瑾哥还爱我吗?”阮岚抬头,泪水盈溢出眶。
萧瑾喜欢顾朝颜的精明跟忠诚,他喜欢楚依依的明艳跟热情,他同样喜欢阮岚,单纯跟柔弱。
“你这说的什么话。”
萧瑾忍着疼将阮岚拉到身前,“我说过,我这辈子都会爱你……”
阮岚贴身下去依偎在萧瑾怀里,心却冰凉无比。
萧瑾当日所说,唯爱她。
书房外,楚依依带着青然刚走过弯月拱门,看到窗棂倒映出来
的两道身影,蓦然停下脚步,变了脸色。
青然见状,“大姑娘,我们还是晚些时候再来。”
“你看看他们腻在一起的样子,晚些时候再来给自己填堵?”
楚依依蹙眉,“不是说他伤的很重?”
“奴婢打听过大夫,确实严重,两侧肩胛骨的伤口裂开数次,大夫的建议是卧床。”
窗棂上倒映出来的烛影越发肆意疯狂的摇摆,楚依依心头起火,脸色也越发难看,“阮岚那个贱妇,萧郎这般身子还去勾引!”
青然小心翼翼凑过去,“大姑娘要不要进去?”
楚依依站了数息,猛然转身,“回去!”
“是。”青然俯身时瞄了眼窗棂。
离开东院,楚依依气鼓鼓回到自己的茗香阁,入房间直接摔了桌上茶杯,“阮岚那个下贱胚子!”
“大姑娘息怒。”
“顾朝颜说的没错,阮岚知道自己一无娘家背景,二无泼天财富,想要拴住萧郎的心就只能靠她那具破败身子!”楚依依愤然坐到桌边,“不知廉耻!”
“以色事人,色衰爱迟是早晚的事,大姑娘不必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楚依依瞧向青然,“楚锦珏那边可有消息?”
青然当即自怀里取出信封,“二公子的密信,晚膳后到的。”
楚依依接在手里,拆开信封时脸上显出一丝不耐。
信太长,足足三页纸!
“楚锦珏从来都是这样,三两句能说清楚的事非要写个三两百句,这磨叽的性子也不知道
随了谁!”
“奴婢见过他给大夫人写的家书,短短数字,寥寥无几。”青然低语,“整个国公府,他只与大姑娘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