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阳台上,这“姐弟”二人疾言厉色的争吵声不大不小。
静悄悄的梦溪园此时除了寒风的呼啸声再无其他。
姜慕晚冷凝着姜司南,后者回视她。
这场争吵,本就该来了,可一直拖延拖延拖延,直到现在。
姜司南在历经上一次付婧之事后,无疑是成长了,此时的他,即便怒火冲天,恨不得与姜慕晚到父母面前去对峙,可他忍住了。
没有滔天怒火,那落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我的存在,不需要你来评判。”
“你以为我愿意?”姜慕晚冷声反问,音色中带着几分薄怒。
“你最好不要再试图同我聊什么和平相处的话题,也不要望向能仅凭一己之力来扭转我跟你母亲的关系,如果你有这个想法,去问问你母亲,能不能把从我手中夺走的一切都还给我,从华众的股份开始。”
“如果你母亲做不到,麻烦你别站在上帝的角度来劝我,我没那么大度,你也没那么有本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小学就学过了,你要是忘了,再回去多翻翻书。”
言罢,她转身进了卧室。
不到片刻,她提着包下楼。
正欲休息的管家见她下来,错愕了一阵,尚未开口询问。
只听她道:“我有事,就不留宿了,麻烦您跟爷爷说一声,若是睡了,明早再言。”
“您路上小心,”老张在姜家呆了这么些年,刚刚在院子里关灯时,便隐隐约约听闻楼上有争吵声。
猜也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夜,姜慕晚带着怒火出梦溪园。
大抵是心情烦躁,一路驱车行至淮海路,将车停在了事门口才惊觉自己又来了这里。
坐在车里沉静了片刻,她推门下车,跨步前去。
酒馆内,正值热闹之时。
夜猫子在此时倾巢而出,或寻欢作乐,或买醉,或纾解心情。
而姜慕晚,也是这其中的一种。
她身影降至门口,柳霏依便瞧见她了。
调酒的手微微抖了抖。
正准备倒进去雪碧微微洒了些出来。
她走进,坐在了吧台前面,望着柳霏依,而后开口询问:“柳小姐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多谢姜副总关心。”
角色对换,柳霏依在今日成了被关心的一个。
大抵是开着这间酒馆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亦或是顾江年的那句警告起了作用。
这日的柳霏依,将窥探之意掩藏的极深,叫姜慕晚瞧不出半分。
这夜、姜慕晚心情不佳买醉。
另一方,首都某底下赌场人声鼎沸。
喧闹声震破天。
叫唤声,摇色子声,押注声,各色美女娇笑声不绝于耳。
昏暗的环境下到处乌烟瘴气,将整个场所都拢了一层面纱。
声色狗马,昼夜荒淫,这个场子里的钱如同纸一般不值钱。
这里,没有日夜,只有各种r体与精神的狂欢。
整个十月底,姜慕晚与季言庭联系密切,老爷子也在暗中撤走了人。
如此,姜慕晚与付婧二人狠狠的喘了口气。
那日,姜老爷子将人从姜慕晚身边撤走时,管家是诧异的,询问为何。
老爷子如此道:“顾家与曲家最近走的极尽,想必余瑟想法跟我一致,既然双方都互相瞧不上,又何苦多此一举,如此防着呢?”
顾家与曲家。
姜家与季家。
一切好似两条平行线,慢慢的走上了各自的正轨。
可这正轨之下,有千百条暗线相互牵连。
顾江年在谋。
姜慕晚在算计。
二人都在不动神色的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十月三十一日,姜慕晚当日便驱车前往临县酒业代工厂,欲要伸手将扬逸凡扼杀在摇篮里。
而这一天,她期待已久。
“整个c市,如果扬逸凡想将织品扶起来,必须找新的合作商,而临县酒业代工厂成了他们最近的首要之选。”
“扬逸凡接洽的如何?”后座上,姜慕晚伸手翻着手中文件,将临县酒业的资料细细看了遍。
“还在谈,据说钱没谈拢,现在处于僵持不下的阶段,”商人之间,做任何事情都讲究一个利字。
眼下织品受过重创,大笔赔偿金足以让他们喝一壶,若是临县此时狮子大开口,难保他们不会拿不出这笔钱。
“先去看看。”
这日上午,君华顶楼会议室内,一众高层正在进行季度会议,徐放坐在顾江年下方,安静的做会议记录。
安静的空间里,手机的震动声在此刻显得有些醒目。
徐放低头敲了眼,见是自己的手机,望了眼顾江年,后者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
“徐特助,”那侧,男人浑厚的嗓音响起,夹着山风。
“你说,”徐放言语。
“华众姜副总到临县了。”
“知道了,”徐放闻言,收了电话。
转身进会议室,行至顾江年耳畔言语了句什么。
这日,会议室内众人只见为首本是面色沉静的男人在听闻徐放言语了什么之后,唇角的笑颜缓缓绽开,如同夜空中的烟火,渐渐绽放,耀眼,夺目,令人移不开目光。
修长的指尖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熟识顾江年的人都知晓,他有些许习惯,或喜、或怒、或算计时,都喜欢用指尖敲击物件。
而今日,会议室内众人斗胆猜测,这人心情,想必是极佳的。
这日下午,徐放送资料进古顾江年办公室,里头、有京剧声流淌出来,顾江年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面色平和,指尖在空中小幅度挥舞着。
那姿态,徐放跟他多年,未曾见过。
炉火纯青的老生唱腔在音响里流淌出来,环绕着整间办公室,一曲空城计,耐人寻味。
旁人不懂,徐放懂。
此时、顾董是诸葛亮,
姜副总是司马懿。
而临县就是西城。
这场角逐,谁胜谁负?此时已成定局。
“签了?”京剧环绕的办公室中,男人低低沉沉问了这么一句。
徐放猛地回神:“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