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务室里等着的秦克和宁青筠,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从闻副校长和老郑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考试成绩。
宁青筠向来清冷的小脸上也难掩喜色。
这是历经努力与艰苦特训取得的成功果实,自然份外的香甜。
少女的目光忍不住瞟向旁边座位的秦克,秦克笑嘻嘻向她做了个击掌的动作,宁青筠小脸微红,这回却没移开视线,而是冲他甜甜一笑,还伸出小手与他轻击了个掌。
满脸红光的闻建钊特意邀请两位学生坐自己的私家车,他则充当司机,亲自将两人送回到学校。
这等厚遇,十数年来也就秦克和宁青筠有幸得享,所以在进入校门前,保安看到校长的座驾里居然坐着两个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时,都忍不住惊讶地多看了几眼。
而一路上秦克应对得体,不时说些逗趣的话,引得闻副校长心怀大畅,笑声响个不停,也没再提起让秦克加入国家集训队的事了。
回到学校时,差不多已是晚上九点了。
秦克在男生宿舍门前两百米处便叫停了车,笑嘻嘻道:
“闻校长,这里离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就几步路,我们自己走回去得了,不敢劳烦您送到楼下啦,否则明天我们会被人指指点点,说我们恃宠生骄,居然要我们英明神武的闻校长亲自送到宿舍楼下。”
“你这小子!有时真觉得你比很多老师都还要成熟,下次真有兴趣见见你爸妈,看下到底怎样的家庭才能培养出你这样的孩子!”
闻建钊笑着回了句,抬头通过后视镜看了眼与秦克并排坐在后排的宁青筠,心里隐约猜到什么,却只是宽容地笑笑道:
“那我就停在这里了。秦克,青筠,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尤其是你,秦克,还在感冒中,可别在外面逗留太久,还有记得按时吃药,明天的全校大会,你可不能因病缺席,知道没?”
大概对于此时的闻建钊来说,只要秦克不把天捅破了,他都会宽容以待,更别说只是小小的早恋苗头了。
“谨遵闻校长的指示!”秦克笑着敬了礼,在闻建钊的笑声中扯着宁青筠下了车。
闻副校长的车很快就驶离了。
秦克回头看向身边的单马尾少女,笑眯眯道:“学委,今天应该不用我送你回去了吧?”
今天是周日,樱园高中不用上晚自习,气温有点低,厚重的云层挡住了月光,但并没下雨,依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在校道上。
在这样极可能会引人瞩目的环境下,以宁青筠的嫩脸皮,是不会让他护送回女生宿舍的,所以秦克很潇洒地挥挥手,转身就要走人。
“喂……秦克。”
出乎秦克的意料,宁青筠叫住了他。
“嗯?”秦克回头。
只见单马尾少女俏生生地立在灯光之下,欲言又止。
迟疑了几秒,她轻咬红唇,忽然伸手拉住秦克的衣袖:“你……你跟我来。”然后将他拉到一处僻静背光、没人留意的角落。
大概是太过紧张,少女扯着他衣袖的手儿都有些颤抖了。
秦克心中惊讶,他可不会误会宁青筠是对他告白什么的,这样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这样一个容易害羞、且单纯得有些保守的女孩身上。
他故意眨眨眼,夸张道:“学委,你带我到这里干嘛,先说了啊,你乱来我可是会大叫的啊!”
宁青筠正心虚地偷偷看着有没有路过的学生留意到自己的举动呢,闻言又羞又恼,咬牙切齿地捶了他一记小粉拳,嗔道:
“秦克,你能不能正经点,别整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谁会……谁会对你乱来呀!”说到后面她脸蛋儿都有些红了。
“那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
宁青筠略一迟疑,终于出声问道:“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想去国家集训队呀?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多可惜?要不……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对于宁青筠来说,虽然心里有不肯承认的隐隐不舍情绪,但还是决定要再劝劝秦克,让这家伙不要错过这样难得的、极可能会影响到未来一生前程的好机会。
秦克瞅着她,忽然笑了:“你真想知道原因?”
宁青筠与他目光相接,不知怎的,隐隐觉得秦克的目光中,似乎有种让女孩子心慌意乱的情愫在里面。
少女受惊般低垂下视线,脚尖紧张地在地面上划着圈儿:“你……你要认真回答,不许像刚才那样胡说八道……”
秦克凝视着宁青筠在夜色中有几分迷离的俏丽侧脸,笑嘻嘻道:
“因为我答应过某人,要一起在国赛里取得最好成绩的,所以接下来还得继续给她特训,又怎么能食言自肥,抛下她不理,自己跑京城里封闭集训去呢?”
宁青筠的心里忽然乱糟糟的,有种甜滋滋的欢喜,有种被人珍视的感动,又有种触碰禁忌的畏缩,更有一种不知如何应对的逃避冲动。
少女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小手只是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脸蛋儿却嫣红如血:“都……都说了不要……不要胡说八道……”
秦克纯属只是小小试探一二,此时见宁青筠就像受惊的小兔,似乎随时可能转身逃跑,心里便有数了。
别看宁青筠与自己的关系似乎变得亲密了许多,但在这向来循规蹈矩、做事认真的女孩心里,当前依然是以学业为重的年纪,有些惧怕和抗拒所谓的“早恋”。
她肯将自己摆到一个特殊朋友的位置上,已殊为难得了。
自己必须按原策略缓缓图之,决不能再打草惊蛇了,要以春风潜入夜的无声手段,让她悄然落入罗网中而不自知。
秦克眼珠一转,立时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吊儿郎当模样:
“哈哈,不逗你玩了,我说实话吧,学委,我是真的想提升英语水平,也是真的想帮你提高奥数水平,所以不想去京城封闭这么长时间,只想继续跟你学英语,也想继续教你奥数,所以这个答案满意否?”
“哦,如果觉得不满意,那我就再换一个答案吧,什么国家队集训队,水平太低,我瞧不上,我觉得去那里纯属浪费时间!”
“没个正经!自大狂!”宁青筠羞恼地跺了跺脚,也不知道这家伙满嘴跑火车,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不管怎样,后面两个答案让她心里的慌乱消减了大半,小脸上滚烫的温度也降了下来。
她忍不住抬头瞥了眼秦克。
只见夜色之中,少年天然卷的头发看起来依然乱糟糟的,头顶上的呆毛、懒洋洋的散慢神色,一如往常那般的吊儿郎当,目光中也没了刚才那让人心慌慌的念义,宁青筠才放松下绷紧的小肩膀。
她咬了咬红唇,又出声道:“加不加入国家集训队的事关乎你的前程,你最好再仔细地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