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良彦略显低落,“我不能入仕,你也知我爷爷门下学子众多,我爹又位居礼部侍郎,大哥二哥皆有官身,我要是再去占个位置,少不了人弹劾我秦家。”
也是,秦太傅学子遍天下在文人心中极有地位,秦家如今位极人臣,若每个孩子都往朝廷里送,未免显得不识抬举。
“诶,那你要是能入仕,你最想当什么官?”董娇好奇。
“我才不想当官呢,成天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我就想参军,上阵杀敌!当年要不是我爹不准我去,我现在最差也能混个飞骑尉当当。”
还真是符合他的性格。
“看来等春闱结束新一轮任职下来后,你就只能寻我同你解闷了,估计谢公子和林公子他们再没时间陪你玩。”
“是啊。”
他说得落寞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董娇也转头看向窗外的落雨,脚边虽有火盆取暖烘干,但空气潮湿风又寒,坐了大半个时辰,让人不禁打起喷嚏。
“要不我们冒雨回去?这场春雨来得及,还不知道要下多久,等下去不是办法。”秦良彦见童乔有感风寒之像侧头询问。
董娇点头,“行,那你管店家买两套蓑衣给你家车夫穿上,我们回吧。”
“好。”
……
这场春猎还没开始就已结束,天公不作美,倾盆大雨一直下到夜里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董娇从回了童家就开始浑身发热昏昏沉沉,庄明耀去御草堂寻来孙大夫,确诊是风寒。
喝了药睡了整整一天,人才退烧。
樊嬷嬷端着药碗进来,见她还咳得厉害又吩咐春芽去熬些止咳的汤水。
“良药苦口,公子别剩。”樊嬷嬷盯着她。
董娇憋着气把又酸又冲的中药一口干了后拿清水漱口又塞了颗糖枣儿才缓过来。
“这药还得喝几天?”
“三天。”
“……真是要命了。”
虽然不情愿,但她已不再是年少时的性子,该喝喝倒也不墨迹。
樊嬷嬷有些刮目相看,闵家的姑娘她带大了头十个,但都没有董二小姐喝药这么干脆爽快。
她把药碗收走将袖中的信递给董娇。
“淮东来的信。”
“我看看。”
依旧还是姜老八,不过这次信上没有什么关于矿脉的内容,反而是同她讲先前忘记一事,龙三在去岁末时曾召集各家大肆囤粮不知意图,让董娇留个心眼。
她把信装回去递给樊嬷嬷,“烧了吧。”
“是。”
樊嬷嬷当着董娇的面将信纸用烛火点燃烧个干净,火苗渐小化成灰烬。
“对了嬷嬷,产婆可送进桑园?”她拿清水润了润发苦的嘴。
“送进去了,前些日子夫人去桑园看望小姐后故意在卫兵面前发了通脾气,说院子里连个做杂事的仆妇都没有,叫她的女儿种地太欺负人。后来便借着这事儿塞了两个老妈子进去,那俩卫兵没敢说什么。”
“好,那我就放心了,另外我想请嬷嬷给闵大人带句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联系上南境被废黜回乡的那几个武将,虽不说他们一定知道什么,但我大哥出事前后他们都在军营,若不是有疑,他们不会闹。”
那场阴谋并没有把他们牵连,不能斩尽杀绝,就要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但军营那种地方人多眼杂,消息传不回上京不代表当日没有可疑之处。
况且董家女眷被困,就算真有证据他们也没办法递给董家人,所以董娇必须想办法主动联系上这些武将才行。
樊嬷嬷听罢也能猜到一些端倪,她点头应下,“一会儿我便出去找人给老爷传信,具体能不能做公子等消息就是。”
“好,辛苦嬷嬷。”
“我成日就在这内宅忙活,有什么辛苦的,倒是公子得注意身体才是,你看你这才淋了点雨就高烧两天,要是落下什么病根可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樊嬷嬷给她换了张凉帕子擦手,“对了公子,夫人叫我跟您说以后桑园的吃穿用度她那边负责就好,反正闵家现在已经明摆着接济董府,你就不必再冒险,免得以后有人查起露出马脚。”
董娇也正有这个打算,“行,闵家接济桑园的确比我名正言顺,我祖母和嫂嫂如今要用的补品和药材太多,闵夫人那边只管往里送,不拘银子,多少童记都有。”
来童家大半月樊嬷嬷已清楚知晓董二小姐的生意情况,原先还怕闵家上下打点关系所需太大童家负担不起,但了解过后才发现,董二姑娘的生意已做得可与权贵世家的收入匹敌。
现今只要不是要打通所有关节想办法让董家女眷出来,单单照顾一个桑园,绰绰有余。
只是……看二小姐这态度是想替大公子翻案,也不知老爷晓得能不能帮她……
“公子放心,银钱的事闵家不会同你客气,该用的都会用,公子随时查账即可。”
董娇温软一笑,“不必查,董家一日没离开桑园,闵家用多少都是天经地义,哪怕不够,我都想办法挣来,绝不让闵家在银钱上为董家之事束手束脚。”
樊嬷嬷垂首行礼,“公子的话,老奴一定带到。”
“好,嬷嬷去忙吧,让春芽来服侍就行。另外叫人去作坊给庄临带个话,仓库里存的粮食一定看管好,雨季来临,万不能让那些大米受潮。”
“是,老奴这就去办。”
樊嬷嬷退下,董娇扯了扯被子靠在软垫上发呆。
姜老八说龙三让他们收集粮食,若非大梁战败需要赔付,不管什么渠道都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要这么多存粮,而就现在来看,大梁不会败。
她是因为看过原书知道次年中旬会出天灾,所以顺道让百货用以物易物的方式收集了一批大米以备不时之需,但龙三若跟她不是出于同一目的,为什么囤粮?
按现在掌握的线索分析,若非有人提前通知龙三四五月份会发生灾祸,不然他不可能从去岁末就开始筹备,还特地用少量多次的手法买进,这分明就是想做得人不知鬼不觉。
可是在原书里,三州洪涝是天灾,是因为今年雨季持续时间太长水量暴增导致的堤坝崩塌。
但现在……她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这场涝灾不乏人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