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瑶和向清惟立马站起来,礼貌地向进来的人拱了拱手。
男子约莫三十出头,身穿深蓝色衣袍,手持折扇。
容貌谈不上俊美,却斯文儒雅,举止颦笑很随意却又从容有度,一副翩翩公子的优雅模样。
只是眉宇间有些沧桑,但不经意的自然流露出一股读书人的傲气。
原本优雅从容地笑着的他,似乎被朱宸濠热情地吹捧了几句,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
“哪里,王爷过奖了。”唐伯虎谦虚地笑了笑。
朱宸濠忙不迭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还吧啦吧啦的说什么非常感谢他们特意远道而来探望他,他们太有心了。
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以为他多受别人爱戴。
在座的人,除了朱宸濠,都忍不住苦笑,是不是真的特意探望,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而他们只能面露微笑,表面一片平静,和朱宸濠极没意义地寒暄了几句。
“唐公子,以前的事你就不要再想了,好好在本王的地盘玩几天,”朱宸濠善解人意地拍了拍唐伯虎的肩膀,“什么科举舞弊,本王绝对不相信的,唐公子在本王的心目中永远都是一流的才子。”
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唐伯虎好像被人一箭击穿心脏一般,血液从伤口中汩汩冒出,全身僵硬,脸上还是努力保持优雅从容的笑意。
“谢王爷关心,有王爷如此相信唐某,真是唐某的荣幸。”唐伯虎艰难地扯出一句话来。
“放心,唐公子一直都是本王最欣赏的人,有什么想法尽管向本王提出。”朱宸濠乐呵呵的,全然没有察觉唐伯虎的脸色此时是多么的难看。
“对了,两位公子应该都听说过唐公子的大名吧。”朱宸濠转过头来笑着问莫瑶和向清惟。
“当然听过,”向清惟微微一笑,礼貌地拱手,“唐公子的字画全国闻名,在下已久仰多时,希望有日能请唐公子指点一二。”
“在下也听过,简直如雷贯耳,家喻户晓,红遍整个神州大地。”莫瑶也跟着礼貌地拱手,吹捧一下。
电影和电视剧都有了,能不红吗?
听到他们这么说,朱宸濠更是得意了,转头就跟唐伯虎说,“你看,唐公子,你多有名啊,一时的落魄算不了什么,只要你跟着本王,本王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刚刚才受箭穿锥心之苦的唐伯虎辛苦地在桌边撑起身子,优雅地笑了笑,“王爷抬举了。”
“两位公子帮忙劝劝他,”朱宸濠对莫瑶和向清惟说,“唐公子才识过人,实在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不要再沉迷于烟花柳巷了,画那些上不了台面低俗之物,真是浪费唐公子的才华。虽然唐公子追求不一样的生活,这种心态本王甚是欣赏,但……”
朱宸濠话没说过,只听到“啪”的一声,唐伯虎又倒在桌子上。
唐伯虎的面子不要的吗?朱宸濠哪个不戳戳哪个,似乎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一样,还一提再提,完全不理当事人的感受。
唐伯虎再次承受这种锥心打击,脸色变得虚弱难看。
莫瑶被他吓了一跳,反射性地缩到向清惟身边,“他……他怎么了?不会死了吧?”
突然想起来,他不能死啊,她这么难得看到大名鼎鼎的唐伯虎,他怎么能这样死了呢?
“唐公子,你怎么了?”朱宸濠惊呼出声,用力拍打唐伯虎的脸,很是紧张,却处处透出一丝假惺惺,“没事吧?不要吓本王,唐公子!”
本来只想在桌上趴一下的唐伯虎莫明被他扇了两巴,痛得猛地挺直了腰身。
见他醒了,朱宸濠松了一口气,跟莫瑶和向清惟呵呵笑了两下,“唐公子没事,可能舟车劳顿加上天气炎热,身子骨有点受不了而已,过一会就好了。”
他一边说一边走出大门,向仆人喊到,“快点拿些冰镇酸梅汤来,让三位客人消消暑。”
莫瑶眉心不禁跳动。这唐伯虎真的无妄之灾啊,敢情是中暑了,而不是被他弄晕?这奇葩王爷也很会找借口啊。
听到有冰镇酸梅汤,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她倒有些期待了。
对了,说起画,她想起珍藏的那幅香艳美女图,如果有唐伯虎的亲笔签名,就更有收藏价值了。
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个新闻,在ny市举行的古画拍卖中,唐伯虎的其中一幅画就排行第一名,价值超过一千万,备受古玩市场追捧。
想到她也能珍藏一幅这么贵重的画,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什么事这么高兴?”向清惟看着她奇怪的表情,好像即将要发大财的模样,疑惑地问。
“没事,”她笑嘻嘻的,“我要到马车拿点东西。”
“我陪你去。”向清惟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要和她一起走。
“不用不用!”莫瑶一听,眼神有些闪躲,惊慌地摆手。
这种图,虽然在现代只是一本普通的美女写真,还没现代的香艳露骨呢,但她不想让向清惟知道她藏着这种图。
她还要偷偷地找唐伯虎亲笔签名呢,她堂堂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不要形象的吗?
看着她溜得飞快,全然不让他跟的机会,向清惟错愕一下,到底有什么东西不能让他知道了?
***
仆人捧上冰镇酸梅汤。
向清惟站在门口,正想走回去时,却看到朱宸濠站在一旁的花丛对他招手。
和向清惟呵呵地拉了几句无聊的家常,朱宸濠要入正题了。
“太子最近还好吧?”确定四周没人,他慎重地问。
见向清惟迟疑一下,他忙不迭地换作轻松的语气,笑呵呵,“没什么,本王太久没去京城了,虽然本王还这么年轻,但论资排辈本王是太子的叔公呢,关心一下小辈很正常。”
向清惟挑了挑眉,皇宫中谁都不问,就问太子,感觉不寻常呢。
他唇边扬起一抹礼貌的笑意,“太子很好,听从师傅的教导,认真勤奋,太子天资聪慧,每一门课,都学得相当出色。”
朱宸濠脸色阴沉了几分,他才不想听朱厚照如何认真,如何出色呢,他想听的是朱厚照的荒唐事,他的笑料。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当今太子如何荒唐,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这个向公子就是不愿意说,只想维护朱厚照,既然如此,此人也不能为他所用了。
朱宸濠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恢复了原来的表情,继续一副乐呵呵的语气,“那就好,那就好,有这么出色的太子,真是我们大明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