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西沉,晚霞映红了天空。
云彩变化多端,如同诗意的画卷,变幻莫测。
城郊的一个小山丘,一棵枝杆笔直的大树下,一堆只有零星枝条的灌木丛中,突然长出了一堆碧绿的树枝。
“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这么一丁点的地方能藏五个人?”灌木丛中传来莫瑶无奈的声音。
“这个地方视角最好,不藏这儿藏哪里?”朱厚照理所当然回应道。
夹在他俩中间的莫田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吭声。
莫瑶、向清惟、朱厚照、莫田、唐伯虎五人早早埋伏在王永贵回京城的必经之路。
树丛不大,五个人手持掩饰用的树枝像一堆蚂蚁似的挤在一起,无法动弹。
再这样挤下去,莫瑶怕任务没完成倒被挤成了肉饼。
“我到另一边的树丛。”向清惟站起来,欲想走时却被莫瑶拉住了。
“你别走。”莫瑶说完,扫了朱厚照和唐伯虎一眼,“你俩走。”
“好,我不走。”向清惟淡淡一笑,盯着握住他手腕白皙如雪的手,眼神活泛起来,优雅的笑容中透着不易察觉的一丝满足。
朱厚照撇了撇嘴:“走就走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本公子就是一块石头,哪里不需要扔哪里,唐公子,咱们走!我才不稀罕,我到旁边的树丛一样很快乐!”
声音不大,刚好能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
朱厚照和唐伯虎拿着树枝到了另一边的树丛,顿时宽松了不少。
他们继续等待,等了很久,待到黄昏最后一缕光被吞没,差点以为王永贵不会经过时,幽静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车声。
大家一下子警惕起来,互相打了个眼色。
他们在路上设下了陷阱,只要马车一经过,必中无疑。
小山丘上放置了几块大石头,对准目标。
确定了正是王永贵的马车。
用力一拉绳子,一块块大石头从天而降,砸向正路过的马车。
马儿惊跳起来,“呼”地一声,马车像一阵旋风一般往前冲。
山间小路的尽头便是陡峭的悬崖,马蹄奋力扬起尘土,车轮滚滚向前,车上的布幔在风中猎猎作响。
听到车上一阵惊恐的尖叫声,马车带着一声巨响,消失在了山间小路上。
尘土飞扬,一切归于寂静。
没有了声响,他们才探出脑袋来,再确定四周没人,才走出来。
朱厚照嘿嘿一笑:“好了,成功了。回去吃饭!今晚要好好吃一顿!”
“不行。”莫瑶摇了摇头,“我们要到山脚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要时要补刀!”
朱厚照一愣,满面不解:“为什么?从这儿掉下去必死无疑,无需多此一举。”
莫瑶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有些人就是运气好,他运气好,就代表我们运气不好。而我们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向清惟和唐伯虎则表示同意,来都来了,得确保万无一失。
朱厚照无奈地耸了耸肩,三票对一票,他输。
莫瑶又看向莫田:“小田田,你要做好补刀的准备。”
莫田一惊:“……好……”
黑暗的树林中,枯枝和老树皮交织在一起,每一颗树都像巨大的鬼影,形成了无数诡异而扭曲的面孔。
如水的夜色中,月光穿过稀疏的树叶,洒在腐烂的植被上,一股难以言表的阴森气氛扑面而来。
时间不多,他们抓紧时间来到山脚下。
枯树枝的沙沙响声不断响起,冰冷的夜风吹动林间深处怪异的声音,传递着不可捉摸的森森恐怖感。
向清惟和唐伯虎摸出怀里的火折子点燃,随着火光的照耀,四周情形逐渐明晰起来。
朱厚照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莫瑶朝他做了个禁言的手势。
现在人还没找到,不知是生是死,冒然开口很容易被人识破身份。
朱厚照很配合地立马捂住嘴巴。
五个人到处寻找,终于找到坠毁的马车。
现场一片混乱,马车损毁严重,散落着各种碎片和零件,马儿也倒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形,莫田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环顾一周,看到两个随从倒在地上,向清惟和唐伯虎走上前探了探鼻息,气若游丝,还没死。
这两个随从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不杀也不救,是生是死,听天由命!
再看了一圈,才看到王永贵被摔到一棵大树下,一动不动。
向清惟和唐伯虎继续走上去,探了探鼻息,这人还活着。
他俩借着火光把王永贵的伤势检查了一遍。
从这么高的山坠下来,居然只是晕厥,受了点皮外伤和流了些血,既没断手也没断脚。
走到一旁,向清惟和唐伯虎将检查结果给他们说了。
莫瑶唇边扬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知道补刀的必要性了吧?他运气好,就代表我们运气不好,而现在,就代表他运气不好。”
朱厚照顿时不吭声了。
说完她平静的视线落在莫田身上,递过一个匕首,“到你了。挑筋断骨,毒哑弄瞎,你喜欢让他怎样生不如死就怎样来。”
“我……”莫田迟疑了片刻,接过匕首。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怎么还不下手,难道这一刻你才想放弃报仇?”莫瑶紧紧盯着他,“你不恨他?”
“我……恨……”他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
“你现在不对付他,他回去后对付的就是我们!”她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力量,给人以坚定和决断的感觉。
朱厚照也忍不住附和:“对呀,你不对付他,我们就做不了行侠仗意,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士了!”
听到这话,唐伯虎也忍不住给他投了个欣赏的目光。
“哦,我明白了。”莫瑶突然了然道,似乎明白他迟迟不肯下手的原因。
她从怀里掏出一包药,递给他:“我准备了一包哑药,你给他吃了,他发不出声音,影响不了你,你想怎样对付他也可以。”
莫田还没来得反应,她又掏出一包又一包的药,好像推销药物似的:“我还准备了一些毒药,以防万一。让人眼瞎的,让人耳聋的,方便干净,你不想亲自挖他眼睛凿聋他的双耳,怕沾污自己双手,可以用这些代替。放心,这种药物相对比较安全,不会危及性命,失声变哑失明,方便你挑筋断骨,想怎么对付,对付多久都行。”
下毒也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冠冕堂皇,他们只能说:“莫公子果然心细如尘,体贴入微,考虑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