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真相（二）

苏锦娘听了这话，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不断地往后退缩着。

她摇着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喃喃着什么。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沈时凊见她俨然已经是崩溃了的样子，现在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为何明知道会被抓走。

苏锦娘还是要刻意像她透露香料的问题。

说明这苏锦娘，并不是那样坏到了极点的人。

她分明就是饱受内心的折磨，可自己又无法结束这疯狂的一切，便只能故意的将这些事情透露给沈时凊。

从而让沈时凊他们一步步的发现事情的端倪。

沈时凊心中无限唏嘘。

苏锦娘若是能早一点醒悟，想必也不会酿成这样的大错。

但是这世上，最难的，便是‘早知道’三个字。

如今苏锦娘到了这一步，定然是逃脱不了这一切。

但他们如今更迫切的想要知道的，是苏锦娘的背后，究竟是谁。

毕竟以苏锦娘的能力与心性，一定绝不可能能够将望仙楼做到这样的规模。

“你以为你不承认，你便能逃脱了吗？”裴璟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冷声说到。

苏锦娘却毫无波澜，一动不动。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更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打算要逃。

或许她早就受够了这种内心的煎熬，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

如今沈时凊便是这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苏锦娘才会一开始，便故意将这香料赠与沈时凊，后来又不断地暗示她。

苏锦娘这边已经知晓的差不多了，可苏袁愿却一直不见踪影。

沈时凊刚想去问裴璟偡，为何没有将苏袁愿带回来。

外面便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是苏袁愿。

苏袁愿用力的推开房门，原来先前苏袁愿回到锦绣阁告诉苏锦娘富商被人带走了的时候，苏锦娘便意识到是沈时凊他们做的。

更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所以便立刻让苏袁愿离开。

苏袁愿拗不过苏锦娘，便只能拿上苏锦娘准备好的细软离开。

但其实他并未走远，而是一直藏在锦绣阁的外面。

在裴璟偡去到锦绣阁将苏锦娘带走以后，他便一直跟在马车后面。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其实裴璟偡从一开始便发现了他的身影。

更是故意让苏袁愿能跟上马车，来到这院子。

苏锦娘一见苏袁愿，眼眶便红了起来。

她看着苏袁愿，心中满是悲戚。

“你为什么不听话！”苏锦娘看着苏袁愿，眼泪一滴一滴的从眼眶中流出来。

嘴上虽是斥责，但眼神中的疼惜与懊悔，都在昭示着她的内心。

苏袁愿却远比她镇静的多。

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苏袁愿走到苏锦娘的身旁，直视着裴璟偡，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抓，便来抓我罢。”

裴璟偡轻笑了一声，他早就知道苏袁愿要跟来，不过苏袁愿这般，倒是他所没有想到的。

毕竟蝼蚁尚且偷生，苏袁愿却为了救下苏锦娘，能将这些罪责担负到自己的身上。

倒是让他高看了几分，只是这做错了，便是错了。

当然不是他这么两句话，便能解的。

沈时凊看着苏袁愿，心中闪过一丝不忍，只是却并没有开口。

裴璟偡向前一步，他看着挡在苏锦娘身前的苏袁愿，眼神中满是审视。

“你们倒是……母子情深。”

裴璟偡的话意有所指，苏袁愿立即便有些躁动起来。

毕竟在他的心里，苏锦娘早就不是什么母亲了。

更何况，他与苏锦娘，本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所以从一开始，苏袁愿便没有将苏锦娘当成母亲。

以至于后来他们之间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曾有过一瞬间的后悔。

至于苏锦娘是怎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

但是很明显，苏锦娘可没有他这么心大。

从被沈时凊揭穿了她与苏袁愿之间的不伦之情以后，苏锦娘便陷入了一种恐怖的情绪之中。

她当初被富商赶出府以后，差点沦落风尘，后来遇上了那个人。

那个人给了她权利和金钱，却驱使着她做了很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欲望一步一步的将她吞噬。

她借着那人的力量，将富商关在了那暗无天日的地穴之中。

又趁机借着匪乱将富商一家赶尽杀绝。

可最后，当‘福哥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鬼使神差的，留下了他。

也就有了如今的苏袁愿。

她原以为自己会恨他，最初留下他，也只是为了折磨他，可是随着一天天的相处，她看着苏袁愿这张与富商如出一辙的脸，却无法下手。

甚至还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

泪水从苏锦娘的眼眶中滑落。

背德感猛烈地袭来，她原本已经几乎都要成了那被欲望和利益所吞噬的坏人，可偏偏却被苏袁愿拉了回来。

她看着苏袁愿一点一点的长大，却又发现了他先天不足而产生的哮喘。

苏锦娘求遍了名医，翻遍了古籍。

却都没有办法，直到她在书中，看到了这个以人血入香料的方子。

可她不知道的是，其实这也没有什么用处。

只是苏袁愿为了不让苏锦娘在四处奔波寻药，装出来的罢了。

可是这一切，却让无数的人，死在了苏锦娘的愚昧之中。

这两个人畸形的爱，在无数鲜血中滋长，最后欲望越来越大，两人终于也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

可是苏锦娘的内心，却无比的煎熬，她不愿意再继续这样下去。

却又无法自己亲手结束这一切，便只能在那个下着雪的冬日里，故意将沈时凊引进锦绣阁。

故意将香料送给沈时凊，又故意的引导着沈时凊发现在这香料后的秘密。

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沈时凊听着苏锦娘的忏悔，心中仅有的一丝丝同情，也消失殆尽。

毕竟苏锦娘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那么多人，终究是不可原谅的。

“别说了！”苏袁愿突然像是疯了一样的抱住苏锦娘，他的哮喘让他没有办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