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基础的黑暗之心冥想法。”
驼背老头也和学徒一样,盘膝而坐,五心朝天,手把手教导他们冥想技巧。
“冥想法说重要,的确必不可少,甚至多多益善。但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个人,前辈创建的冥想法不一定最适合你。
所以,你们在冥想时,不用一丝不苟、完全照搬,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做适当调整。
一般而言,冥想法有三个基础功能——让你更集中精力,增强对身体的掌控力,开发血脉潜能。
它没法赋予魔力属性。
如果我们要牵引黑暗本源的力量,则需在冥想法之外,再用心神铭记黑暗之名,黑暗之形,黑暗之声.......了解的越多,巨凶兽在你心里的形象越完整,黑暗之力就越纯粹。”
说到这,驼背老头豁然睁开眼,大喊道:“都看着我的眼睛!”
哈莉下意识看去,下一瞬,周围光影开始螺旋扭曲,好似被一个无形有质的黑洞吸引,她的灵魂也跟着光线落入其中。
庞大的黑。
冰冷,黑暗,深邃,纯粹,寂静,混沌......
它没有具体形态,它就像一座珠峰立在蝼蚁面前。
事实上,哈莉觉得自己连蝼蚁都不如。
这是巨凶兽!
她有所明悟。
“哗啦啦!”时空、画面、思维好似一面镜子,忽然破碎,哈莉又回来昏暗的大教堂。
“额啊!”有人捂额呻、吟。
“啊啊啊,不!”有人七窍流血,凄厉嚎叫。
“噗通——”不少人直接晕了过去。
驼背老人和西装老人扫视众学徒一眼,最终都诧异看向神情自若的哈莉。
“你,难道不畏惧?”高大西装老人忍不住问。
“畏惧?”哈莉愣了愣,“我只觉得自己很低微,没感到恐惧。”
“没有恐惧?”驼背老人急切问:“你在面对它时,有什么负面情绪?”
“只觉得它很伟大,自己很渺小,没其它情绪。”哈莉老老实实道。
驼背老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问脸色惨白的瑞贝卡,“你最强烈的感受是什么?”
“邪恶,极致的恶。天呐,世间怎有如此邪恶的存在?”巫火惊惧叫道。
驼背老人不动声色,继续问其他人。
基本上都是恐怖、邪恶、堕落、残忍之类,能代表恶魔终极形象的感受。
哈莉皱眉道:“难道我们在盲人摸象,看到它的不同部位?”
驼背老人轻轻摇头,“包括我在内,巫师团所有人面对至高黑暗时,都产生最本质、最极致的负面情绪。”
“难道我看到的是幻象?”哈莉古怪道。
“不,那一瞬间,我把你们的一缕精神全拉入无光海,绝不会有幻象。很有可能,你看到的才是它的本质......”老人不确定道。
摇摇脑袋,他向侍奉在边上的神父递个眼色。
神父取来一叠子羊皮纸,挨个分发给众学徒。
“黑巫术,艾梵蒂!”看到羊皮卷上被肢解、被详细标记符文的婴儿尸体,哈莉立即明白今晚的主菜端上来了。
她开始提高警惕。
“打坐冥想,太枯燥,太无聊,效率也太低,不是我们黑巫师崇尚的修行方式。”
驼背老头一指哈莉,“就比如魔女哈莉,她为何能这么快进入第一次临终蜕变?难道她天天冥想?
当然不是,她甚至连一滴魔力也没有。
黑法师施展黑魔法,或进行黑魔法试验时,灵魂会自然而然地深入触碰黑暗元素,然后完成浸染过程。
也即是说,即便一个人不懂冥想法,只要他经常施展黑魔法而不丢掉性命,总有一天浸染完成,他便诞生魔力。”
哈莉嘴角抽搐,不在黑魔法反噬中丢掉性命,才应该是关键吧?
“难道制造艾梵蒂,能帮我们转换魔力?”有经验丰富的年长学徒激动道。
“没错,”驼背老人傲然点头,“你们仔细看羊皮卷上的仪式说明,整个过程中需要多次进行血脉和魔力的融合。
艾梵蒂是绝世凶婴。
可它对我们而言,比家犬还听话。
因为法师和它交换了血液和魔力。
你的鲜血和魔力滋养了它,等它成长为艾梵蒂,又会反哺最深沉黑暗的力量。
理论上,等你成为大法师,能以艾梵蒂为媒介,引入巨凶兽的至高魔力,将体内魔力彻底扭曲。
如此,就达到我先前所说的,让魔力只属于你和巨凶兽的目标,任何魔神也不可能再夺走你的力量。”
哈莉很想吐槽,把魔力让给巨凶兽,和魔力被幕后神灵夺走,有什么区别?
当然,她也明白,在巫师团心里,巨凶兽更像一条宇宙规则,一道宇宙本源,没有情绪和思维,不会强取豪夺信徒的魔力。
“一定要残杀无辜婴儿吗?用其它动物幼崽替代行不行?”瑞贝卡犹豫道。
“如果我说不行呢?难道你想退出?”驼背老人声音淡淡,气氛忽然变得肃杀冷酷。
“我——”瑞贝卡低下头,双拳握紧,表情扭曲,肩头火焰腾起三尺高,半个身子都沐浴在橘红火焰中。
“别犯傻,你是黑巫师,杀人好似吃饭喝水,进地狱犹如逛超市。”哈莉用力掐了她大腿一下。
瑞贝卡眼眶红红,狠狠瞪了她一眼,却没暴起发难。
驼背老头看着哈莉,冷漠道:“你不该多事的,我正缺一具艳女尸傀,她脑子不行,魔力之雄厚,却是百年一遇。
天才法师的灵魂,更能拿到魔法市场换一大批钱。”
瑞贝卡脸白如纸,浑身颤抖,终于流下泪来。
哈莉不计前嫌,伸出自己手,握住瑞贝卡冰冷左手,轻笑道:“巫火天赋百年一遇,如果好好培养,未来前途无量,比尸傀、金钱有用多了。”
“哼!”驼背老头霍然起身,转向十字架,双手像撕布一样,在空气中撕开一个“蒙古包”——蒙古包形状,浅蓝色光芒的透明结界。
“哇哇哇......”婴儿的哭泣,和淡淡的奶香,一瞬间填满这片空间。
“哈莉,我不想,我做不到......”瑞贝卡声音像刚出生的猫儿一样虚弱,带着哭腔:“要不,咱们和他拼了吧?”
“畜生,我和你拼了!”一声打雷似的爆喝从天而降。
“轰!”耶稣像后方的马赛克彩色玻璃窗轰然爆炸,宛若恶魔的可怖身影咆哮而至。
“该死,是暗影局的人!”
这话不是黑巫师说的,而是一位身穿魔术师西服、戴高筒帽的魔术师。
“弗兰肯斯坦,你太鲁莽了。”
没人发现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但他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众学徒头顶,半漂浮着。
他身边还有一位黑丝美女,二十出头的年纪,黑色长马尾,黑色真皮吊带小背心,黑色真皮三角裤,一直到大腿根的黑色渔网袜,过膝长筒黑皮靴。
丰满高挑,相貌标志,皮肤白皙,微微肥厚的嘴唇自然嘟起,差不多有一米七五。
好一对又长又浑圆的“鸡大腿”。
“!来边身我到都儿婴有所”
小胡子魔术师大喊。
不是魔法咒语,就是英语。
日常用语,只不过倒过来说。
“唰!”结界中数十个婴儿,一下子瞬移到魔术师周围。
这会儿跳窗进来的绿皮缝合人还没落地。
“扎坦娜,你配合弗兰肯斯坦将这里的人全部逮捕。”
留下这一句,魔术师又大喊一声:“!这开离”
他带着婴儿瞬移不见。
“反语魔法,是扎塔拉!”驼背老头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福伦,启动法阵,把暗影局和扎塔拉都留在这。”
西装老人冷酷一笑,右手亮起金色符文,猛地往下摁。
“嗷呜——”天空和地面同时浮现黑色符文的巨型法阵,将整个教堂都覆盖,无数幽灵从法阵中冲出,疯狂撕咬空间内的活人。
当然,避开了巫师团众学徒和埋伏在四周的黑暗神父。
“迪迪埃,福伦,你们被捕了,老老实实投降!”
弗兰肯斯坦立在一片碎玻璃中,无视围着自己啃咬的幽灵,举起门板大剑,厉声大喝。
“艾梵蒂!”驼背老头伸手一指绿皮缝合怪。
“嗤!”空间如水波荡漾,弗兰肯斯坦身后出现一个笑容狰狞的男孩。
它的脑袋扭曲180度,面向后背,它的右手抱胸,手掌缝合进左腰,它的右手好似热刀插黄油,穿透暗影局特工的后心,甚至在胸口露出一只手掌。
这就是艾梵蒂,能在阴影界和人间自由穿梭,能在虚幻和真实之间自由切换。
“嗷!”弗兰肯斯坦嘴里发出咆哮,身体没有丝毫迟缓,回身斩击。
“——”
砍了个空气。
“嗤!”小男孩艾梵蒂又一臂捅穿绿皮怪物小腹,连肠子都扯了出来。
可弗兰肯斯坦自己就是个怪物,屁事没有,继续......呃,这次他聪明了,不再攻击艾梵蒂,向驼背巫师冲去。
“!手之石岩”
黑丝美女扎坦娜也没闲着,浑身金光四溢,抵抗幽灵,嘴里一声大喝,大理石花纹地板立即隆起一只只石头手掌,把在场所有学徒、黑巫师下半身闹闹捏住。
犹如陷入石头牢房。
“这才是真正的魔法啊!”哈莉站在那不想动,也没法动。
“不!”瑞贝卡被现场突变刺、激到,歇斯底里地大喊。
“轰!”好似一枚燃烧弹以她为中心爆炸开。
哈莉距离她最近,受到的冲击最大,身下的岩石手掌脆得像饼干,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弹飞十几米远。
“!罚雷降天”
扎坦娜只吐出两个单词,大教堂立即电闪雷鸣,银蓝色的闪电链,几乎如森林般密集,形成雷海。
“啊啊啊!”哀嚎声一片。
哈莉被电得脸面焦黑,头发到竖,恨恨看了神灵便飘浮半空的丝网袜美女,弯腰蛇皮跑位,一边躲避雷电,一边绕到她身后。
终于,闪电稍歇时,她从腰间掏出一串共六枚手雷,拔下引线,猛地扔了过去。
估算好时间,正好靠近扎坦娜后脑勺,接触到防护罩之前爆炸。
“轰轰轰轰!”
“啊啊——”只听扎坦娜惨叫一声,像折翼鸟儿翻滚着坠落地面。
哈莉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把人弄死了?这魔二代,可是有个牛掰老爹呢!
心里有些慌,她连忙头也不回冲向大礼堂侧门。
巫师团的法阵对她没影响,或者说,巫师团埋伏的法阵只对敌人有效。
“!雷暴”
扎坦娜没死,却怒了。
“轰!”银白色雷电湖泊卷起巨浪,无差别攻击。
“啊啊啊——”面临生死危机,瑞贝卡魔力彻底失控,同样形成岩浆的海洋,填满整个教堂,同样无差别攻击。
离她最近的几个学徒,毫无反抗地被烧成焦炭。
“!雨暴”
扎坦娜喊道。
雨水、雷电、烈焰、哀嚎、咆哮、怒吼......
就像枪战片中的经典场景,哈莉在通道快速奔跑,身后滚滚烟火如海啸席卷而来。
“有些人辛辛苦苦修炼,还以为魔力是传说。有人压根没修炼过,魔力宛若汪洋,用之不竭。法师天赋的差距真大呀......”
哈莉心里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