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6章 时间、历史与命运

大超有种感觉，自己也是“武神王复活预言”中的一部分。

“遁世天宫”的主人没设计任何机关陷阱。

就像他没在北极的孤独堡垒安装机关陷阱对付擅闯堡垒之人。

他甚至直接将大门的钥匙放在门口，只不过门钥匙用中子星锻造，除了“超人”旁人根本拿不起来。

现在遁世天宫最后一重大门没有门锁，却同样使用中子星为材料。

现场的复活教成员中，没一个人能将它推开。

如果他不来，复活教的人无法迎回宫殿的主人。

——门里面的“武神王”算到自己要来？

心里这么想，大超手上的动作却没任何迟缓，他鼓起全身力气，用力将大门缓缓推开。

“吱呀~~”石门向两边打开，露出一条两人宽的通道。

大超还能继续推，但他双臂张开就这么宽，要推也只能一扇门一扇门地推，无法再同时对两扇门用力。

“咦，真奇怪，门里黑洞洞的，连光线照射进去也会被黑暗吸收。

大超，你别太深入其中，先退回来，让德普他们来弄。”黛娜喊道。

为了推动大门，大超往门里走了两步，可只两步距离，他的身影就被黑暗笼罩，几乎看不清人形。

戴安娜也道：“里面有个小世界，范围不知有多广，其中充斥浓郁的死亡气息，像是连接了地狱与冥府。

或者，它本身就是一位死亡神灵的神国？”

“德普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大超退出来，疑惑问道。

德普也不如之前那么智珠在握。

他语气不确定地说：“遁世天宫是武神王‘死眼大羿’的陵寝。

只听名字就知道了，死眼大羿必然与死亡有关。

他的宫殿出现黑暗与死亡的气息，理所应当。”

“可我们不是来迎接武神王......武神大帝的吗？”拉娜问道。

德普先生沉吟着道：“死眼大羿是武神王麾下大将，见到死眼大羿，接下来迎回武神王不就顺理成章了？”

“要怎么见到死眼大羿？你可有驱散黑暗的咒语？这么直接进去，肯定会迷失方向。”黛娜道。

“黛~~娜~~~”

黑暗深处，忽然传出沙哑且迟疑的呼唤声。

黛娜愣了一瞬，警惕叫道：“谁在里面？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黑暗的深处像是出现一个吞噬黑暗的黑洞，宫殿内黏稠如粥的黑暗拉成丝丝缕缕的线条，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

吸力太大，吸速太快，甚至在门口出现“呼呼呼”的狂风。

黑暗逐渐澹化，疑似小世界的空间维度也跟着消失。

宫殿内的景象影影绰绰，隐约看到宫殿深处摆放一口两米高、五米长的巨大石棺，石棺上方悬浮一个人影。

看不清他的面目，只能看到黑暗在他身周形成漩涡，很明显，是他在吸收黑暗。

“黛娜？真的是你的声音，在黑暗中渡过了漫长的五万年，你的声音依旧如同皎洁的月光照耀在我心上。”

声音嘶哑，语气沧桑，却饱含浓浓的深情，和无尽的对岁月流逝的感慨。

黛娜表情微微扭曲。

“五万年......他果然是武神王，八成就是死眼大羿！”复活教的信徒激动道。

“他好像认识你。”神奇女侠古怪看向黛娜，“还是你的爱人，难道就像电影《木乃尹》中的大祭司尹莫顿，你是他转世轮回的爱人？”

“不要开玩笑了，我从不认识——”

黛娜话还没说完，宫殿里的黑暗已被吸收一空，晨光从大门和窗口洒在石棺之上，男人的相貌一览无遗。

“奥利弗？！”黛娜惊叫，大超、海王等人齐声惊呼。

虽然金毛寸头变成披肩长发，下巴处的山羊胡子也变成粗犷的络腮胡，身上的绿箭侠套装换成绿色金属铠甲，眼睛还蒙着一条黑布。

气息更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看他的长相，就是绿箭侠奥利弗的样子。

尤其他对黛娜的态度，肯定不会认错人。

“嗖~~”也不见石棺上的“武神奥利弗”做什么，他已经脚踏虚空，瞬移般来到大门口，来到黛娜跟前。

他满脸深情地抬起右臂，缓慢伸向黛娜的脸蛋。

“啪！”黛娜一巴掌将他的手掌打开，怒道：“你在搞什么鬼？哈莉呢？”

奥利弗愣了一下，苦笑道：“我可是武神王死眼大羿，对我尊重点。”

“你cosplay上瘾了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那句话是尹利丹的台词，我也玩过魔兽。”黛娜指着他脸上的黑布，道：“你这造型，也在模彷尹利丹。

可我不是泰兰德，或者，你期望我找个‘玛法里奥’嫁了？”

奥利弗摸了摸脸上的蒙眼黑布，叹道：“我没想模彷谁，真就是有感而发，五万年里有多少个夜晚是在思念你的过程中度过......”

“对我们来说，也就半个月没见。不过，你变化好大。”海王上下打量他道。

“你是绿箭侠？可这是遁世天宫，是死眼大羿的宫殿。”德普先生茫然道。

奥利弗环视一众复活教教徒，面对正联英雄时露出的亲切和感慨一扫而空，表情变得既严肃，又十分威严。

“我就是死眼大羿，你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将遁世天宫从时空之外召唤到人间，也将我从非死非活的状态中唤醒。”

“你是死眼大羿？可你连眼睛都没了。”大超道。

奥利弗眼睛蒙着黑布，可以看到眼球位置并没鼓起，反而有凹陷下去的痕迹。

在大超的超级视力中，奥利弗两个眼眶空洞洞，不知被谁被挖走了眼珠。

奥利弗没有解释，只是拉下蒙眼的黑布。

“彭~彭~~”两团冒着黑烟的火焰，在他的眼洞里点燃。

火光照在众人身上，他们没感受到半点温热，反而有种灵魂被吸摄而去的冰寒，身体僵硬在那动不了，思维也似乎结了冰。

奥利弗又将黑布盖上双眼，道：“现在你们相信了？”

黛娜咽了口唾沫，问道：“你的眼睛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在遁世天宫里，为什么说过了五万年，哈莉呢？”

“唉，命运高于时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是哈莉自己作的，她活该.....活该走狗屎运，她现在真的发达了。”奥利弗叹道。

......

万天仪，地球-274宇宙的地球。

院子里的草坪上。

至尊小超人有些茫然，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刚才似乎陷入无尽的白光与虚无中，身体和思维都很难受，有劲使不出，茫然不知方向，然后白光消失，他突兀落在一块草地上。

至尊小超低头打量自己身体，身上衣服几乎全部化为碎布条，上半身直接袒露在外，胸口暗红的S烧疤多了一条斜杠，从S变成“8”。

他愣了愣，S是他自己用热核射线在身上烧出来的。

与小卢瑟折腾出多元重启危机后，他被关入绿灯军团的高科牢——用空间折叠技术打造的四维空间。

当时绿灯侠嘲讽他配不上“超人”的称号，他激动之下，用热核射线在胸口留下永恒的疤痕。

但在刚刚的31世纪，超级女孩再次嘲讽他，说他不配使用代表希望的艾尔家族族徽，她用热核射线毁了他的超人标记。

“那个溅货，下次遇到——”咒骂一句，至尊小超终于想起自己战败的经历：那个邋遢的老头说自己就是未来的他，让他不要触碰他，他没听，他打了他一拳......

“难道他真的是我？“

至尊小超有些迟钝地启动自己的超级大脑，心中渐渐有所明悟。

时陷者是最终的他，他是时陷者至尊超人在时间线上的“过去”。

时陷者掌握时间之力，每个时间点上的时陷者都可以独立存在。

虽然每个时间点都有一个时陷者，但他们不能相互接触。

可以见面，但只要触碰，就代表他们同时处于同一时间点。

可他们本质上又存在于不同时间点。

存在于不同时间点的他们，在同一时间点存在......这便形成了时间悖论，会相互湮灭。

比如，5点钟诞生时陷者A，5点零一分钟诞生下一个时陷者B。

世间万物都是一种振动，世间一切差异都可以看作是振动频率的不同。

A与B就如同万天仪内的平行宇宙，5点与5点1分，代表两种不同时间频率，A与B以不同频率振动，若频差消失，则相互碰撞，相互湮灭。

至尊小超明白，自己触碰时陷者至尊超人，就相当于两个不同频差的平行宇宙相互碰撞。

只是他不懂，为何他没和时陷者至尊超人相互湮灭。

他不清楚时陷者的下场，但他自己明显没有消失。

“我现在在哪？”

至尊小超晃了晃脑袋，抛开那些思考不透的疑难问题，站起身四处打量。

接着他眼睛一亮，他现在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前院，院子里的摆设他很熟悉，而院门口的邮箱上用白漆涂了一个明晃晃的“肯特家”。

“偶买噶，这是我家？我回来了？！”至尊小超嘴唇颤抖。

他打开超级视力，目光穿透房门与墙壁，两个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爸爸，妈妈，我，我真的回家啦！”至尊小超热泪盈眶。

......

主宇宙，地球，时间未知。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哈莉有些茫然，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刚才似乎陷入无尽的白光与虚无中，身体和思维都很难受，有劲使不出，茫然不知方向，然后白光消失，她突兀落在一块草地上。

哈莉低头打量自己身体，身上还穿着睡魔之袍变幻的休闲运动服，这身打扮很适合战斗......战斗？

她想起来了，就在“刚才”，她还在与达克赛德战斗。

达克赛德使用吉米·奥尔森的身体，体内拥有整个新神族的全部神力。

凭此浩瀚神力，他将时间母河当成自己的右手、多元宇宙的维度当成左手。

左手摁住她的身体，右手施展时间大磨盘，怼着她的脑袋使劲磨，把她磨得......

“我不能触碰时间之河！达克赛德知道我的这一致命弱点，故意用方程式证明‘时间母河属于达克赛德’，然后用时间母河强行磨我，我......”

哈莉放开精神力，仔细感知身体状态。

完好无损，身体十分健康，能立即吃下三大碗米饭。

但胃袋维度似乎出现破损，里面布满蛛网般的漆黑裂缝，她甚至无法将里面的人吐出来。

“艾薇，你千万不能有事！”

想到艾薇还在胃袋维度，哈莉既着急又懊悔。

早知道达克赛德连时间母河都同化了，她就把艾薇放在正义联盟等待大超的奇迹机器......不，把艾薇交给奇迹机器，她始终不放心。

早知道达克赛德同化了时间母河，她就召唤超人军团，让超人们打头阵了。

超人不怕时间之河，数量又多，牺牲几十个也问题不大，她却......

哈莉再次感知全身状态，灵魂与肉体都没受伤。

除了在磨灭她身体时胃袋维度受到些影响，时间之河并没真正伤到她。

“奇了怪了......”

哈莉坐在地上想了许久也不明所以。

“喔喔喔~~”突然，一声急促的吼叫，从她身后灌木丛中传来。

“嗷呜~~~~”接着四面八方响起连成一片的叫声，叫声很有节奏感，也很古怪。

哈莉放开精神力横扫四方，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她站起身，脚踩空气，一步步走到20米高的半空，就见四周围拢过来一群穿兽皮衣服、蓬头垢面、手持木棍与尖锐石头的野人。

人数还不少，足有百人。

“嗷呜~~~”见到她“平步青云”，野人立即吓得变得音调，还瑟缩着连连后退。

哈莉抬头看了眼天空，不仅确定天上的恒星就是太阳，还看到普通人难以看到的月亮。

其实不用观察星象，只凭与星球的法则共鸣，她就百分百确定，这就是主宇宙的地球。

“法则......”

想到法则，哈莉心中一动，立即把遗忘在角落的神王级厚皮法则激活。

片刻后，她表情变得十分精彩。

“无限地球危机竟然已经结束，大超使用了奇迹机器，法则海和时间母河都已经恢复正常，但我，我穿越到了公元前五万三千多年，还丢失了从被达克赛德‘击杀’到危机结束这段时间的记忆......是我丢失了记忆，还是这段时间压根没存在过？”

“嗷嗷嗷，呜呜呜~~~”

见她飘在半空许久没动，没有伤害他们，野人们又小心翼翼靠过来。

这次只有最强壮的野人首领一个，其他人围在远处屏气凝神。

他手里捧着一根滴淌鲜血的野牛腿，靠近后噗通跪在地上，牛腿高高举起。

“一边去，别打扰我！”

哈莉摆摆手，精神力进入他的识海，直接传达了自己的意思。

野人又被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说话的人，才若有所思地向哈莉低低吼叫两声，留下兽腿，一蹦一跳跑开了。

......

日升日落七次后，哈莉大致上弄明白了自己的基本状态。

首先，她的确穿越到了过去。

其次，她无法离开时间之河，至少目前也无法进入时间之河。

此时她周围的草原与山丘，都绝对真实，但又不完全真实。

和31世纪类似，是存在于时间之河内部的“真实蜃景”。

因为在时间之河内部，所以哈莉无法离开时间之河，就意味着她没办法进入灵薄狱，去不了天堂，也无法进入地狱。

无法进入时间之河，又代表她无法通过时间之河顺流而下，回到她所在的21世纪。

总结起来就是，她此时必须待在这个时间点，随着时间点一起前进。

限制她的力量很强大，似乎与因果、命运有关，哪怕她开启全部防御专长，也丝毫不能免疫。

就连多种基础力构成的联结防御网也毫无用处（ps）。

最后，哈莉暂时不用为胃袋维度里的艾薇等人担忧，胃袋维度的确裂开了，但裂开的不是空间，而是时间。

她的胃袋维度也有一个时间维度，因为达克赛德的时间大磨盘，胃袋维度的时间轴断裂，坏掉了。

简单来说，她胃袋空间里的时间没办法正常运转，停止了。

要将它修复好并不困难，她是神王，神王拥有创世之权能。

都能创造世界了，修复胃袋小世界里的时间轴还不轻而易举？

当然，神王的创世权能并非天生天赐，成为神王就自动拥有。

神王权柄是一张通往“创世境界”的入学offer，最终掌握创世之能，还得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学习。

晋升魔法大宗师时，法师的专属魔咒转变成一条法则；法则被法则海接受，法则被纳入法则海，法师晋升为神灵。

法则与同属性的法则连接成网，并占据主导地位，则是主神。

此时即可召集属性相同的神灵建立神系。

主神可凭借此权柄学习、研究属神的法则，让自己的法则更进一步。

也即是说，与同属性法则连接成网时，法则之间有了信息交流，可以共同进步。

哈莉成为110级后，就从“厚皮法则”上感应到很多要求信息交流的请求。

她一个也没接受。

别人的厚皮法则肯定能给她带来不少好处，但好处有限，她的根基始终是挨打、撸经验、升级、加点防御。

若是让那些厚皮魔神窥视到她的根底，那就亏大了。

与哈莉相反，神王纳布大门敞开、多多益善。

只要是人族神灵，即便你不是秩序属性，也会把你拉入秩序神系。

比如，就曾有秩序神提议邀请哈莉入伙。

......

神王的法则深入‘起源’内部，权能高于其他所有法则，仅低于“源”。

此时法则已经有了‘源’的部分特性，与其它基础法则形成一定程度上的统属关系。

比如，当你是卫生所主任或所长时，你只能管理当地卫生相关事务，无法插手能源、土地方面的工作。

当你从卫生所所长升任市长，甚至高官，成为封疆大吏后，什么卫生、什么公共安全、什么能源、什么土地......即便不是直属关系，依旧啥都能管。

神王就是多元宇宙的封疆大吏。

所谓“神王权柄”，便是这么个意思了。

主神时，以主神权柄学习同属性法则的奥秘；神王能凭神王权柄，学习不同属性法则的奥秘。

相当于你做了地方大员，就得对各方面的事务都有所了解，不能什么都不懂。

掌握了地水风火时间空间等基础法则，就能以自己的神王法则为核心进行创世——每一位优秀的封疆大吏，都有能力成为藩镇诸侯，甚至裂土封王。

世人皆知宙斯为雷霆之神。

雷电魔法伤不到雷霆之神，这理所当然。

可借用她神力的雷霆沙赞能免疫各种各样的魔法伤害，而不仅限于雷元素免伤。

戴安娜的经典防御姿势——双手交叉挡在身前，拥有一定的绝对免伤效果。

原理就是手腕处的手镯形成“宙斯神盾”。

别说魔法攻击，宙斯神盾连绝大多数异能、能量攻击，都能免疫。

说白了，就是神王宙斯能免疫魔法和能量伤害。

雷霆沙赞和戴安娜都在借用她的神王伟力。

不仅是宙斯，几乎所有神王都有非常强的魔免天赋。

这是她们开发神王权柄，努力掌握各类宇宙基础法则的效果。

掌握了火之法则，当然对火魔法、火异能免伤，掌握了所有基础法则，几乎相当于魔免之体。

不过这种免伤有一定限度，极限就是神王对法则的领悟深浅。

火魔法师攻击宙斯，宙斯能免伤，可掌握火之法则的神灵用禁咒攻击宙斯，宙斯就可能会被烧伤，毕竟宙斯只是研究过火之法则，专业性可能不如火神。

哈莉是个bug。

防御专长到了九级，管你是火魔法师，还是火系神王，全部魔免。

......

只说此时此刻，假若哈莉是个积年老神王，研究宇宙基础法则数万年，她的胃袋维度压根不会时间轴崩坏。

“反正暂时回不去，不如利用这段时间来提升自己......等掌握了神王权柄，也能更深入了解我穿越五万年的原因。”

弄清楚自己的基本状况，哈莉便安下心来学习如何做个合格的神王。

不说掌握所有基础法则、闭关结束即能创世，至少先掌握时间的奥秘，解冻胃袋维度。

暑去春来，很快便过去三十年。

这一日，山洞中打坐修炼的哈莉，忽然被外面狂风的嘶吼与凄厉的惨叫惊醒。

放开精神力稍微一感知，她便睁开眼睛，眉头皱起。

她在大都会郊外被达克赛德的“时间大磨盘”磨灭，醒来后的地方差不多也在原来的位置——三面环山的草原。

嗯，五万年后，周围的山峰还在，草原与灌木林却被人工森林取代。

哈莉只想尽早掌握神王的创世权能，压根没兴趣去别的地方游荡。

在最高的孤峰顶端凿了个洞，能遮风挡雨就行，她钻进去后一直闭关到现在。

当初她落地时惊动了一群野人，他们还打算围猎她，待她原地起飞，又畏之如神，向她献上一条野牛腿。

那群野人就住在山谷内，不过哈莉和他们没有交集，他们甚至不知道她住在山上的石洞里。

山不高，海拔一千两百米左右。

但最高山峰笔直陡峭，很险峻。

野人会在山上搜寻猎物，却爬不到孤峰之巅，也就不晓得哈莉的存在。

此时，山脚下的野人遇到了大麻烦。

哈莉飞出山洞时，就见一个长着四条手臂的巨人腾云驾雾飘在半空——其实就是操控风元素飞行。

它一边从鼻孔里吐出飓风，搅碎野人的寨子，一边用手捕捉卷入飓风中的野人往嘴里塞。

野人并没举起木矛和石斧反击。

除了被飓风卷走、无法自主行动的，余下之人全匍匐在地，用简陋的野人语言大声哀嚎、哀求。

哈莉神色不动，念头微动，一个泡泡将八米高的四臂巨人套在里面。

失去施法者，纵横山寨的飓风骤然停息，已经被卷飞到半空的野人，哇哇大叫着坠向大地，却在半空被一层柔韧的无形光膜托举，缓缓落地。

野人们呆呆望天，既不敢动弹，也不敢发声，就眼睁睁看着哈莉飘到“巨人木偶”跟前。

四臂巨人是个体魄天赋颇为强大的野神，但她实力差哈莉太多了，被泡泡裹住后，连挣扎一下都做不到，形同木偶。

“你哪来的？”哈莉传音问道。

“你是谁？”褐色皮肤的四臂巨人反问道。

她语气中没有畏惧，反而有种难以压制的愤怒。

“我是一个修炼魔法的凡人。”

四臂巨人不再压抑，瞪着比海碗还大的眼睛，咆孝道：“低贱的凡人，你知不知道，我乃——”

“嗤~~”

哈莉对她失去了兴趣，光膜变成千百根刀条，念动之间将巨人千刀万剐。

鲜血和碎肉淅沥沥落向地面，一道四臂巨人形态的神魂刚想远遁，被哈莉轻轻一握，直接抓在手里。

做完这一切，她就转头又回到山洞。

当天晚上，便有滚滚黑云从东边的海洋方向飘来，浩瀚的神力气息隔着十几公里都能感应到。

顷刻间，山谷的空气近乎凝固，野人们吓得瑟瑟发抖，连山里的虫儿都停止鸣叫。

可黑云刚来到哈莉所在山峰的上方，还不等魔神怒吼出声，突然从下方洞口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

吸力太强，甚至形成一个龙卷漩涡。

“呼呼呼~~~”

“啊啊啊，不~~~”

惨叫声戛然而止，黑云消失，滔天的魔神气息消失，就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两天后，第一位野人摔死在哈莉山洞下方。

他想爬上山洞，结果山壁太陡峭，他立足不稳，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一周后，第一位野人来到哈莉山洞门口。

他没进入山洞，只在洞口摆放了几个瓜果，又立即退了下去。

半个月后，月圆之夜，那位野人再次爬到山洞门口，盯着已经腐烂的瓜果看了好一会儿，放下两条海鱼又退了下去。

一个月后，太阳最炽烈的中午，那位野人第三次来到洞口，这次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还背着个娃娃。

在野人将娃娃血祭掉之前，哈莉终于有了反应。

“你过来。”哈莉向举起石刀刺向娃娃的野人传音。

野人惊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放下石刀，只抱着娃娃小心翼翼钻进山洞。

山洞并不深，只是为了避免风雨飘进去，隧道弄成个“L”的形状。

野人往前走了三步，拐了个弯，就见到盘膝飘浮在石台上方的哈莉。

“我不需要血祭，你们......每年这个时候，让你们族里最年轻、最纯洁的姑娘穿着最漂亮的衣服在山脚下跳个舞就行了。”

哈莉本想让他别折腾了，她不需要祭祀，也没想过要庇佑他们，或者统治他们。

话到半头，看到野人诚惶诚恐的表情，她忽然明悟：与其什么都不索取，让他们惊惧猜疑，不如要点简单的东西。

“喔喔......”野人带着困惑的表情，迟疑着将一岁大小的娃娃递向哈莉。

娃娃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还裹着干净的兽皮。

大概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娃娃长得胖乎乎，十分可爱，十分健康，这会儿他还睁着乌熘熘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哈莉。

哈莉一时间心有触动，这孩子和五万年后的孩子也没区别呀，都是这么纯洁无害。

她念头微动，只凭精神念力，就带着孩子来到自己跟前。

抱着他玩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开始撒尿，哈莉才将他丢回去。

送走他之前，她神色微动，伸出手指在他眉心留下一枚红色的印记。

野人最终还是明白了哈莉的意思，临走前跪在地上向她磕了几个头，把头皮都磕破了。

第二年，山脚下举办了一场热闹的歌舞会。

野人用竹筒、皮鼓、号角做乐器，演奏了一曲很单调但别有情调的蛮荒音乐，部落的少女则穿着鲜艳羽毛编织的裙子翩翩起舞。

哈莉站在山洞门口看完整个过程。

然后歌舞会就成了山谷野人部落的习俗，他们每年......也不是每年都一次，野人们倒是想定时举办祭祀仪式，可他们不通历法，连一年四季都分不太清。

野人也不是对天文一无所知，他们通过月亮的圆缺来判断时间。

可月亮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遇到阴天雨天，他们就傻了。

不过哈莉本人也不在意这事儿。

他们有表演，她就出去瞧一眼，若没有她就继续打坐修炼。

第一个爬上山洞的年轻野人后来成为族长。

二十年后，被他带到山洞的娃娃成为他的继承人。

原始部落里，没人能保证一个娃娃一定能长大成人，但那个娃娃从小无病无灾，偶尔遇到要人命的毒虫勐兽，他害怕，它们也很怕他。

亲眼见证他意外跌落蟒蛇盘踞的涧谷，却让蟒蛇四散奔逃后，部落里的人都明白他被神灵赐福了。

除了无病无灾健康成长，娃娃的另一个奇特之处是他经常比划一些古怪的动作。

等他成年，他的力量、速度、技巧都远超同侪，一拳打死一头狮子，弯弓搭箭，射死高空掠过的雄鹰。

等他成为族长，部落里所有孩子都开始跟着他练习古怪的动作。

100年后，已经成为耄耋老人的娃娃再次爬上山洞。

哈莉见了他。

他嘴里说着简单的音节，比划着动作，还算明亮的老眼里饱含泪水。

哈莉有塔马兰人的语言天赋，只要触碰就能得到对方的语言。

不过她从没碰过懂“野人语”的野人。

她抱过他，可那时他只是个婴儿。

不过，听野人叫了近两百年，她还是能明白他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快死了，这次来向她道别的。

哈莉向他古怪一笑，挥手让他离开了。

当年冬天，第一场雪落下时，他便离开了人世。

在这个蛮荒年代，能活到120岁，部落里的人都开始拿他当神仙了，他没啥不满足的，死得十分安详。

可20年后，他又回来了。

他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他茫然无措，他违背部落的禁令，擅自爬上山峰，来到山洞门口。

哈莉背负双手，衣袂飘飘，正站在那等他。

“得我赐福者，将英灵永存。”她对他说。

1000年后，山谷部落发展成一个领地五百公里的小王国，部民超过30万，他们拥有自己的文字和历法。

曾经简单粗糙的野人语也逐步完善，可以进行内容复杂的对话了。

无论是文字、历法还是语言，都是‘磐石王’发明的。

唔，他们原本没有名字，活到第三世的娃娃给自己取了个名字，“磐石”。

因为哈莉始终住在石头山洞里，坚硬的石头和山峰被部落视为神圣的存在。

就如同神牛之于印度人。

其实磐石并不算太聪明，数次轮回转世也没让他更聪明，但时间让他的智慧在不断增长。

自从第二世觉醒后，他一直都是部落的首领。

他将自己得到赐福、灵魂不灭的消息告诉部民后，部民对他只有崇拜与臣服。

但1000年后的今天，磐石被天降神雷给噼死了。

还是被守护部落千年、赐福过磐石的神灵给噼死的。

当时她就站在磐石宫殿的上空，神色愤怒，一挥手就洒下大片雷霆，炸毁了黄金铺地、宝石点缀的华丽宫殿，炸死了酒池里与臣子之妻淫乐的磐石王。

之后数年，磐石王建立的“磐石大帝国”分崩离析，他的子嗣或被人杀死，或自相残杀，或带着部民逃亡他乡。

不过山谷还在那。

生活在山谷里的部民依旧在那儿生活。

但他们很惶恐，好几次尝试攀爬山洞都莫名失败。

他们明白神灵生气了。

只是他们不懂神灵为何生气。

“唉，你养而不教，怪谁呢？”奥利弗叹气道。

他已经被唤醒好几天了，曾亲眼见证哈莉愤怒地降下神罚，也明白她那么做的原因。

“你若有兴趣，就去教他们吧。”

奥利弗苦笑道：“你先教我明白现在的状况，我们怎么穿越到了五万年前，怎么就已经过去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