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心底里的玛利亚

“小秋子？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杨爷爷这么问着，可是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高兴。

就是啊！不是不回来了吗？林木叶在心里嘀咕。

“哦，我回来拿件东西。”杨御秋说着走了进来，经过林木叶身后，停了一下，饶过她，坐到了薛师傅旁边。

“吃饭了吗？”薛师傅问道。

“还没有。”杨御秋回答。

“那正好，一块吃。”杨爷爷说完，然后按下了一个按钮，对着话筒说道：“刘嫂，添双碗筷。”再转向杨御秋：“今天做了你喜欢吃的佛跳墙。”

“嗯，好的。”杨御秋应着，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林木叶一眼。

林木叶也只是低头扒着红烧狮子头，专心地吃，今天她的目标就是，不与杨御秋起冲突，不让两位老人忧心。

“小秋子，你怎么知道是哪五种粮食呢？”薛师傅好奇地问道。

“我不像某人，评的头头是道儿，却不知道喝的是什么！”杨御秋语气嘲讽。

林木叶知道他在说她，但是秉承和平相处的一项原则——忍！她就吃吃吃。

“你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吧。”杨爷爷说他一句，他听出来了小秋子在讽刺小叶子，这样很不礼貌！

“百度。”杨御秋很自然地吐出这么一句。

林木叶差点儿噎着，幸好她吃的是肉末蛋羹。他这样还好意思讽刺她？没忍住，还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结果遭到了一个白眼。

而两位老人已经石化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杨爷爷，他叹了一口气，无语地摇摇头：“你呀，吃饭吧，老薛啊，我彻底输了！”

“这，这有什么？什么输不输啊。”薛师傅干笑着。

杨御秋可是知道爷爷说的输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输给林木叶了？狠狠瞪了她一眼，他不悦地说道：“爷爷，我怎么不如人了？我虽然也不会，但是我知道主动查啊，不像某些人不知道还瞎猜！”

“行了，你别说话了！吃饭吧。”杨老爷子觉得特别丢脸。

“小秋子说的对，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知，查之。小秋子主动学习的精神还是值得表扬的嘛！木叶，你要学习啊！”薛师傅看杨老爷面色不好，就解围道。

“嗯，是，师父。”林木叶朝着师傅点头，师傅说啥就是啥。

“哎呀！可别这样，我的老脸啊！”杨爷爷干脆捂住了脸。

林木叶看着杨爷爷这老顽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结果还是遭到了白眼。

杨御秋不服气，他埋怨道：“爷爷，你这样对我不公平！”

杨老爷子放下手，说：“好，那就公平点儿！你喝这酒，说说感觉。”

“喝就喝！”杨御秋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呛得咳嗽了几声，他是男人，才不要跟林木叶一样，小鸡啄食似的！他放下酒杯说：“辣，呛，苦！”

林木叶忍着笑，她对自己说，不许笑，人家说的都对，一点儿也没错！林木叶还可以接着补充，比如烧心，辣嗓子。

薛师傅张了张口，也没想到要说些什么，于是就喝了口酒，点点头，算是同意他说的了。

杨老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看着杨御秋叹了口气：“你说的不是五粮液，你说的是给你几块钱，你就可以买一瓶的那种劣酒，如果那也叫酒的话！”

“哼，反正你不向着我！”杨御秋不乐意了，连带着也牵怪起杯中的酒。

“吃饭吧！”杨爷爷白他一眼，转向林木叶：“关于五粮液，我觉得还有一个味道，那就是希望。”

“希望？怎么讲？”林木叶好奇地问，她可没有品出希望。

“我有个故事，小叶子要不要听一听啊？”杨爷爷说着，像是回忆起了往昔，眼神里透露出怀念。

“我要听！既然现在有酒，就等您的故事了。”林木叶从小到大爱听故事，尤其是这样有岁月积淀的老者的带着时光味道的故事。

“马屁精！”杨御秋看着林木叶，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

林木叶当做没有听见。

杨老爷子等他一眼：“就你话多！吃你的饭！”

“好了，老杨头，就等你的故事呢，说孩子干啥！”薛师傅打着圆场。

“那还是我年轻那会儿，离开部队后，我就做起了生意，那时候租了一条船，运了一批货，那是国外的西药，国家查的紧！我们只好偷偷运。正赶上下雪，看不清航线，船撞到礁石上，沉了，货全没了！各人只顾着自己逃命，谁也顾不上谁。我呢水性不行，当时就想完了，就要交代在这海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被冲上岸了，也被雪给埋住了，被一个冬捕的渔民给救了，因为我绊倒了他。那渔民将我背到家里，给我用冷水擦身，我慢慢有意识了，但是醒不过来，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就是冷！彻骨的寒冷！后来渔民将我用被子包裹了好几层，给我灌了些酒，然后就不停的搓着我的前胸和后背。慢慢的身体回暖了，我也醒了，才知道那酒叫五粮液，是人家家传的酒。这酒啊，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以后每次我遇到难事儿，支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喝点五粮液，就又有了奋斗下去的动力。”

“怪不得您说有希望的味道！这酒有了您的味道，才真正有意义！”林木叶无限感慨地说着。

杨老爷子会心看着林木叶，笑着不语，这时候不用说话，林木叶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之后呢？”杨御秋催促着。

“之后，我醒了，病了一场，生了一身的冻疮。在渔民家里养了一段时间，渔民全家待我很好，供我吃喝，还给我看病。尤其是渔民的女儿，对我很关心，尽心尽力地伺候我。我呢，教她认字，给她讲外面的世界，还教了她几句英语呢！给她起了个好听的英文名字——玛利亚。”

“她肯定喜欢上了您！”林木叶毕竟是个女生，也喜欢浪漫故事。

“俗套！”杨御秋白她一眼。

杨爷爷直接给了他一筷子，接着笑道：“我当然知道她看上了我，我年轻时那可是一表人才！她爸妈也知道她喜欢我，我呢对她也有好感。等我好的差不多了，渔民找我谈心，他给了我四十块钱，说后天会有客船经过，我好了，也该回去了，要不家里该担心了。还说，我和她女儿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适合他女儿，让我偷偷走，要不然她女儿肯定会难过的。我当时年轻气盛，就保证说一定会回来风风光光地娶她。渔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我就将自己脖子上戴的玉观音压在了枕头底下，当做报酬，拿着那四十块钱离开了。”

“然后呢？”这下轮到林木叶催促了。

“之后我回到了家里，因为生意上的事儿，耽误了去接她，后来时间长了，就忘了。之后遇到了御秋奶奶，明白了我对那姑娘只是感激，不是爱！我们两个确实不合适，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共同话题。我不能因为感激就娶她，那样对我们两个都不公平！渔民是对的，我也终于明白渔民听到我的保证，为什么只是笑笑了，因为他早就猜到了结局。”

“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儿呢？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薛师傅举起酒杯，与杨老碰了一个。

“唉，说啥啊，心里始终对那姑娘有愧啊！”杨老爷子仿佛陷在了回忆里，有些伤感。

“唉，过去就过去了。你也说了，这是你们最好的结局。”薛师傅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杨爷爷，我猜那位姑娘最后也会明白你们两个不合适，她会找个好人嫁了的。或许，偶尔她看见那个玉观音，也会想起您，感谢您给了她一个五彩的梦。”林木叶双手托腮，动情地说着，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姑娘独坐窗前，手捧玉坠的情景。

“你怎么就知道那位玛利亚会原谅爷爷？”杨御秋不屑地问道，他讨厌她这么自信的样子！

“因为我是女人！我知道女人会怎么想，要是我的话，我就会这样的！”林木叶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就这么突然被杨御秋打破，她也就忘了自己的和平共处一项原则，没有忍，直接反驳了回去！

“切！就你还女人呢！”杨御秋毫不客气地白她一眼。

“你怎么说话呢？小秋子，小叶子怎么得罪你了，让你一直针对她？”杨爷爷怒了，人家是客人，自己的孙子这么没礼貌，一点也不知道待客之道！

“孩子间打笑玩闹罢了，你当什么真呢。”薛师傅虽然也不满杨御秋一直真的林木叶，可是也不能这样就让老杨动怒。

“这孩子太没有礼貌了！你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杨爷爷今天非要让他给木叶道歉不行！

“真的要我说吗？”杨御秋话对着杨爷爷，眼睛看着林木叶，嘴角噙着不明笑意。

林木叶慌了！他这是要闹哪一出？他要干嘛？不会真的就说了吧？

“我是因为林木叶她不……”

林木叶直接打断他，看着杨爷爷和师父说：“是我不好，我不守信用，答应请杨御秋吃饭，却又给忘了，完了还不给他道歉，这才惹他生气的，是我的不对！”然后她祈求地看着杨御秋，真诚地说：“杨御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我，我们还是好朋友好不好？”

杨御秋脸色铁青，他冷笑一声，说句对不起就完了吗？

“这样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秋子，男人不能小心眼儿！既然小叶子都道歉了，你就原谅人家吧。”杨爷爷听说是这样，对杨御秋的不满也就没那么重了。

“我吃饱了。”杨御秋没有回答杨爷爷的话，站起身，就离开了。

气的杨爷爷要站起来追他。

薛师傅赶紧拦下杨爷爷劝着：“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多大点儿事儿！”

“他太让我失望了！太没风度了！”杨爷爷气的拍着桌子。

“杨爷爷，这次真的是我的错，您要怪就怪我吧！别气着自己，真的是我的错！”林木叶看杨爷爷气成这样，心里很难受，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啊！

“你不用替他说话，我以后收拾他！小叶子，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啊。”杨爷爷叹了口气，对林木叶说道。

林木叶摇摇头：“这次真不怪他，来，杨爷爷，师父，我敬您二老一杯，一是赔罪，二是为这份希望，也为那位善良的姑娘。”

杨爷爷听到这话，心思又回到了往事上，暂时忘记了生气，三人碰杯，继续喝酒，林木叶现在喝这酒更有滋味儿了。

林木叶用心地吃着桌上的菜，可能是因为刚才跟杨御秋道歉了吧！心情竟然舒畅了好多，吃东西也更有滋味了！她最喜欢的是佛跳墙，牡丹醉鱼，还有烧茄子。

杨爷爷又和薛师傅聊起来部队里的趣事儿，两人约好，联系能联系上的战友，找个时间大家聚聚。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他们才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