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门起,杨枭便看出这个男人乌云盖顶,额头黑得发亮,最多也就一个月的活头了。
他当即开了神机眼,扫视了一番男人的命理,看得瞠目结舌。
这男人胆子实在太大了!
“所谓的死人养胎,指的便是孕妇在怀孕时去世,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却还活着。而死去的孕妇对这个孩子执念够深,便会想尽办法保住这个孩子。可是因为孕妇本身已经成了一具尸体,无法再供养这个孩子,那么这个时候怎么办呢?”
杨枭说到这里,涂山渺立刻答道:“借命养胎!”
“不错。”杨枭点了点头:“刚才那位陆先生家里,就有这么一个死人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怀胎的‘人’应该是他的妻子,那一胎自然就是他的孩子了。而他现在,正在用自己的精气在养育这个孩子。孩子一天不出生,‘产妇’和孩子就会源源不断地吸收他的精气和生命力,不出一个月,他必死无疑。”
看得出来,陆展岐对于这件事是心甘情愿的。
涂山渺听得瞠目结舌,看来是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对于死人胎这种事,普通人怕是避之不及呢,陆展岐居然伸长了脖子往上凑!
这是在送命啊!
“那他现在来找戴爷爷,是后悔了?”
戴老叹了一口气:“他想让我帮他故去的妻子刺一道保胎符!”
若是活人,以他们之间的渊源,戴老肯定毫不犹豫。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怎么可能出手?
且不说能不能保住,即便可以,这巨大的因果戴老要如何承受?
杨枭当即就一皱眉:“不行!陆展岐撑不到孩子出生那天,这道保胎符一刺,您不仅要担因果,还要负责这孩子出生。要么是您的精气被吸收,要么就是另外找一个人来顶替,无论是谁,这都是送命的事!”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本身已经是逆天的存在了,真的生下来,谁也不敢保证他有怎样的命运。
“还用你小子提醒我?”戴老无奈地摇摇头:“只是展岐这小子,是个不折不扣的犟种,也怪这孩子,来得实在不容易……”
戴老说,陆展岐在得到他的刺符之后,确实白手起家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即便在南陵这样的地方,也仍旧坐拥自己的一片江山。
可事业上顺利了,生活却不是很如意。
陆展岐和妻子是少年夫妻,携手走过了二十年。
可是两人明明早早就结婚了,却到了四十岁都没能有一个孩子。
两人这些年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就是怀不上孩子。
后来终于检查出来,是陆展岐老婆的身体原因,所以才导致一直无后。
好在陆展岐是个情种,硬是没有过有钱人那些臭毛病,宁愿往所谓的迷信方向想办法,也从没想过换人。
总算努力有了结果,就在去年年末,陆展岐的妻子总算怀孕了,两个人都非常高兴。
可是谁也没想到,两个月前开始,陆展岐的妻子身体每况愈下,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便油尽灯枯了。
陆展岐带着妻子四处求医,可是得到的就一句话:“你妻子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怀孕,这个孩子将她的身体养分全都吸收了。”
说白了就是一句话,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甚至一个都保不住。
当时陆展岐也动摇了,劝说妻子打胎。
没想到妻子非常坚持,她因为二十年没能给陆展岐带来一个孩子,早就对孩子产生了深深的执念。
就这样,一个月前她的身体终于扛不住了,也因为执念太重,竟然让她在死后魂魄留在阳间,继续维持着“怀胎”的身体。
“展岐那小子,自从我给他刺符之后,他就对咱们这个圈子有了些了解,事后也接触了不少咱们这方面的人和事,兴趣很浓。所以在老婆过世之后,他受了不小的刺激。为了完成他老婆的夙愿,也为了他自己的孩子,所以走偏激了。”
在戴老的叹息声中,杨枭知道了陆展岐的孩子是他自己要“养”的。
这种情况下,再劝说他放弃这个孩子也是徒劳无功了。
涂山渺听得唏嘘不已:“其实只要打掉这个孩子,他的命还是能保住的。”
不过三人都知道,他若是肯的话,今天就不会出现在戴老这里了。
一顿饭从下午吃到了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杨枭才带着涂山渺起身道别。
戴老喝了不少酒,但人还很清醒,临了拍着杨枭的肩膀道:“前几天我就算过日子,知道你最近就该来了。你放心,你师父虽然不在了,但老头子承诺过的事一样会做到。只希望你小子别让我们几个老家伙失望,好好活下去……”
杨枭神色肃穆,二话不说冲着戴老跪了下来,“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戴爷爷,大恩大德,杨枭不敢忘!我一定不让您和师父失望,一定……好好活着!”
旁边的涂山渺不知道情况,却没有打扰这样的画面,安安静静地站着。
戴老则摆了摆手:“行了,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快起来!”
杨枭刚站起来,一辆汽车便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嘎吱”一声就停在了店门口。
车上的人一下来,戴老就皱起了眉头:“你来干什么?”
杨枭回头一看,来人神色匆忙,说不出地急迫:“戴师傅,您快跟我去看看吧,我们家老板出事了!”
戴老闻言面色一凝,随后破口大骂:“那个臭小子,又出什么事了!”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跟着那人往车上走。
杨枭见状,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陆展岐。
他急忙跟上去:“戴爷爷,我和您一起去。”
戴老没反对,把他和涂山渺一起带上了。
车子离开街区后直奔一座名叫枫林晚的别墅区,才刚到陆展岐家门口,杨枭便倏然皱眉。
从他的眼中望去,整栋别墅都被浓重的鬼气包围着,黑色的雾气几乎要让他看不到别墅的轮廓了。
就连坐在他身边的涂山渺,虽然看不到,却也打了个寒战:“好浓的怨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