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老爷子和钱云深交易的是什么,但杨枭知道这都是老爷子提前为他铺好的后路,一时心里又泛起了酸涩。
云隐观这两代,都在为了他一个人奔波。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很快把情绪憋了回去。
冯舟这时候憋不住了,急忙凑过来:“不是,老钱头,你啥子时候还当过什么观主噢?我怎么不晓得呢?咱们镇上还有过道观?”
钱云深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暴躁,白了他一眼:“老子开道观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再说了,什么叫‘有过’?现在卧云观也还在!”
这下连杨枭够好奇了:“还在?”
――啪!
钱云深二话不说,从柜台底下抽出来一块破烂的木板的,上面赫然写着“卧云观”三个大字。
这块木板和上面的文字一样,有着历史陈年腐朽的味道,看得人忍不住嘴角一抽。
“喏,认不认识字?卧、云、观!”
冯舟傻眼了:“不是,你把道观开在酒店里啊?还是主题酒店?三清不降罪吗!”
钱云深把牌子收起来,点了一根烟,无所谓道:“卧云观开在哪里都一样,我在的地方,就叫卧云观。我不在,就算修得金碧辉煌,那也不叫卧云观了。”
“我在哪,三清就在哪!”
冯舟一脸懵逼,杨枭却能领悟到他的意思。
现在的云隐观和卧云观差不多,人都不在了,云隐观也就不叫云隐观了。
但要说最懵逼的,还要属涂山渺和林游。
他们知道杨枭到黔州来要找一个人,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面前的老钱头,一想到这几天俩人因为杨枭和老钱头闹得不可开交,俩人都有点挂不住脸。
这时候老钱头瞥了他们二人一眼,冲杨枭道:“你小子还行,交了两个不错的朋友。”
杨枭回头望了两个脚指头都快抠出三室一厅的人一眼,笑了笑:“是啊,我运气好。”
“行了,你在阵法中七天七夜恍如隔夜,但是你的身体怕是已经到极限了,先去休息休息吧。等晚上买点酒菜回来,咱爷俩好好聊聊。”
钱云深说完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休息了。
“好,多谢前辈。”
随后,杨枭便打算上楼休息,而涂山渺和林游尴尬得坐不下去,赶忙跟着杨枭上了楼。
刚进屋,涂山渺一把就掐在了杨枭腰上:“你丫的,自己人你怎么不早说!”
杨枭吃痛,但很是无奈:“我提前也不知道啊……”
随后,他便把那天看到卦象、进屋之后感觉到阵法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其实我也没见过这位前辈,只听我师兄提起过,说日后下山修炼遇到瓶颈了,又找不到观里的人时,就可以来找他,谁能想到这家酒店就是卧云观呢?”
涂山渺和林游默然了,确实,一般正常人真没这脑回路。
林游这时候一个激灵,赶忙冲着杨枭道:“那什么,枭哥,你这几天都没休息肯定累了,赶紧去睡觉!正好我这两天没睡好,我也得去补个觉了!”
说完,他都顾不上杨枭的回应,一溜烟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涂山渺也反应过来了,顾左右而言他:“那什么,我突然也有点困,先回房了啊。”
看着这两个脸上根本藏不住事的二人,杨枭刚想提醒什么都来不及,只好无奈地找了个房间先补觉去了。
他这一觉睡得比想象中要久,睡梦之中,万千中阵法不断在他脑海里铺开演练。
许多阵法他甚至在云隐观的记录里都未曾见到过。
等他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相当于他这一觉睡了二十四小时还多。
他下楼的时候,大厅里人已经齐了。
陈旧的茶几上摆着一只烧鸡,还有各种下酒的小菜,四个人就点个九个菜加一汤,小茶几摆不下了还凑了俩塑料凳。
冯舟正和老钱头喝酒聊天,另外俩人则顶着俩黑眼圈,精神萎靡,明显一夜未眠。
听到动静老钱头抬起头来,刚扫了他一眼便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吸收得不错。”
杨枭明白他的意思,再度冲着他行了个礼:“晚辈多谢!”
“行了,少整那些虚的,过来坐下咱爷俩喝两杯。”
“好!”
杨枭是真没客气,和老钱头一杯接一杯,一顿酒从中午喝到了下午。
关于以符成阵的事情两人都没提,杨枭相信钱云深不会藏着掖着,如果真有他没学到的部分,那就如他进门前钱云深说的那样:那不是他的缘法,他目前的能力也到此为止了。
所以两人说的多半是些往事。
虽然钱云深没提他和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但杨枭从他的言语之间能听出来他们之间关系不错。
而且最让杨枭感兴趣的是,冯舟提到他小的时候,老钱头就已经一把年纪了。
但现在冯舟都已经四十出头了,老钱头虽然明显上了年纪,但他的精神状态瞧着最多六十多岁的样子。
也就是说,他保持现在这个状态不知道多久了。
甚至冯舟后来提到,听冯舟父亲说过,老钱头在镇上很多年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但是在冯舟父亲的记忆里,他第一次见到钱云深,就已经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至于这个“第一次”,则要追溯到几十年前了。
不过奇怪的是,镇上有这么一个看起来永远不会更老的老人,居然所有人都没什么反应。
但杨枭更加好奇的,则是钱云深为什么会将道观开在这里。
要知道,黔州省特别是东南一代,苗寨居多,信仰驳杂,信三清的少之又少。
道观立在这儿,不仅不会有香火,还会被其他信徒排挤。
他知道钱云深绝不是在乎香火的人,可也不懂为什么偏偏是这里,而且一待就是几十年。
仿佛在守护着什么。
这顿酒喝到后面杨枭也没得到答案,最后喝冯舟联手把七荤八素的老爷子送到楼上去睡觉。
临了,老钱头突然说了一句话,让杨枭身形巨震:“对了,去年我见过你师兄一次。”
师兄!
杨枭激动得差点蹦起来:“您能联系到我师兄?他现在在哪儿?”
“那个臭小子,进来连杯水都没喝就走了,总共没说三句话,我都还没来得及问他你师父的情况就走了,应该是有急事。”
老钱头红着脸回忆:“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你来了这儿,帮他向你转达一句……让你如果有机会去京城的话,自然有机会和他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