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坐。”
“嗯。”杨枭刚一落座,便开门见山地问道:“这是那边要撑不住了?”
贺宏伯轻叹一声:“瞒不过先生。”
“你这是做出决定了?”
杨枭眉头一挑,看着贺宏伯。
他应该两天前就知道了幕后主使,这几天一直没动静,不就是在纠结这件事嘛。
贺宏伯苦涩地摇了摇头:“先生,你知道对小仪下手的人是谁么?”
“你大小儿子中的一个吧?”杨枭想都没想就锁定了目标。
能够代表贺仪送出龙凤贴的,必然是贺仪的血亲。
以贺宏伯的身家和性格,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亲戚,那无论对方提出怎样丰厚的条件,他都不该犹豫这么久才对。
唯一能解答的就一个:手心手背都是肉。
现在就看到底谁是手心谁是手背了。
贺宏伯面露苦色:“先生英明,对我动手的,正是我的那位太子爷。他等不及了,而且我们的理念也产生了分歧,他更想继续在M国发展,这次的项目有人也给他开出了丰厚的条件。”
看来是贺宏伯的大儿子了。
仔细想想其实并不意外,之前杨枭了解过,贺宏伯的大儿子如今已经三十多了,可是贺宏伯却还身强力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退位。
真能到贺宏伯七老八十才退休,那位太子爷也都人到中年了。
谁不想在年轻力壮的时候就享受权力巅峰呢?
而且贺宏伯的大儿子从小在M国长大,受到M国文化的影响,对祖国的情感也很淡薄。
贺宏伯将这次的项目带回国做,不仅风险大,甚至收益可能并没有在M国乐观。
杨枭虽然不懂,但是他问过陈望山,这次的芯片开发,可以让华国在这个领域领先十年,直接超越M国霸主的地位。
因此M国那边肯定想要截胡垄断,谋取更多利益,说不定给贺宏伯的儿子开出了他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
杨枭闻言,嗤笑一声:“看来是翅膀硬了,馋你身下这张龙椅了。”
贺宏伯看起来有些颓然,饶是他再怎么经风历雨,也不想有一天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在贺宏伯开口之前,杨枭先一步说道:“他既然能主动找到你承认错误,那就说明他可能已经遭到了反噬,害怕了。如果他找的男方是正常死亡的,并且单纯就是配阴婚想坑贺仪一手,那么他应该还能咬牙撑着。”
“可是他才这么两天就撑不住来找你了,说明男方的阴魂本身就不正常,不是凶死就是横死。”
“而且反噬得越严重,男方就死得越惨,这种阴魂用来结阴亲……”杨枭微微眯眼,目光中带着审视:“多半是用来阴婚借运的!”
也就是说,贺宏伯的这位太子不仅想借着贺宏伯最宠爱的贺仪来逼迫他让步,还想顺势借着贺仪来以阴婚借运。
一旦贺仪真的嫁给了那道凶魂,下半辈子势必要不得安宁,甚至有可能一年不到就会香消玉殒。
要借运,注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对方想让贺仪来作为这个代价,哪怕那是她的亲妹妹。
杨枭之所以告诉他这些,无非是看他的态度似乎松动了。
“他应该给你发了视频或者照片过来,不然你不会这么心软吧?”
贺宏伯没说话,旁边的四叔主动上前,打开手机给杨枭看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一名中年男子,光看眉眼和贺宏伯有几分相似,三十多岁,正躺在病床上。
他身上也就重要部位盖上了一条被单,手脚胸口全都裸露在外,皮肤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烂疮,大的有半个鸡蛋那么大,小的也有硬币大小,有点烂疮生了脓,正在往外流浓水。
整个人用一句面目全非来形容都不为过。
看这个样子,用不了多久人就要不行了。
这也难怪今天贺宏伯会找到他,看来还是对这位太子爷不忍心了。
他把手机还给四叔,更加肯定了:“这是以阴婚借运失败后的反噬,想要平息就一个法子,那就让贺仪嫁过去。”
贺宏伯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就被杨枭直接打断:“不是我不帮你,我能很肯定地告诉你,他给贺仪找的那具男尸绝对死得很惨,怨气深重,这样借运的效果最好,但是贺仪只要嫁过去就会必死无疑,谁也帮不了她。”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包括我。”
闻言,贺宏伯眼里最后一丝光亮都熄灭了。
看他闷着头半不出一句话,看样子还是拿不定主意。
无论四叔还是杨枭,这时候都不好说什么。
他的处境艰难,杨枭只负责点出他现在可选的道路,要怎么做就看他自己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贺宏伯手里的雪茄都一口气下去了一根,他才终于开口:“杨先生,若是阴婚不继续下去,小仪以后就没有大碍了,对吧?”
杨枭眉梢微扬:“不错。”
“嗯,那就好。”
贺宏伯拿定主意之后,脸上的颓唐一瞬间一扫而空。
他抬眸冲四叔道:“四叔,还得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代表我先回去,把小德手上的堂口收回来。过后对外宣布小德身患重病,今后不再负责贺氏的所有事务!”
四叔和贺宏伯的关系不一般,只有他露面才最能代表贺宏伯的态度,至于贺宏伯的态度,现在已经很明显了。
杨枭闻言微微勾唇:看来贺仪那女人的运气不错。
像贺氏这样的家族,多的是利益纷争,少的是人情真心。
贺仪一个远离利益中心的人,最后能让贺宏伯放弃自己的皇太子去保护,不是运气好是什么?
“行,那我就不打扰了,贺总早点休息。”
看他们要处理公务,杨枭起身打算离开。
“杨先生。”贺宏伯这时候叫住了杨枭:“如果我选择放弃小仪的话,你是不是会觉得我这个人很可怕?”
杨枭没回头,脚下一顿:“可怕谈不上,只是会替贺仪感到悲哀。当然,从今往后你这个人,我也能避则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