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里时,她就想了很久,却怎么也找不到蛛丝马迹,慕容秋白和向大少已经派出去人查了,还没有消息回来,两人斟酌着跟她商量那一百亿拍卖金的事,都想和她一起分担,玉楼的生意虽说现在是很好,可到底开业至今还不到半年,盈利再多也是有数的,毕竟一百亿不是个小数目啊,一下子哪里能周转出这么多的资金,除非是变卖祖上留下来的东西。
其实,玉楼春还真想过,倒不是她自己想的,而是今晚来之前,她问过金爷爷,依着如今玉家的势力,能拿出多少资金,她拍卖物品的时候心里好有个数,捐款是好事,可也要建立在自己有那个本事上。
当时,金爷爷很肯定的告诉她,可以随意的用,都没有问题,她好奇,便玩笑似的问了一句难道都上不封顶吗?金爷爷听到这话,才想了想,斟酌的道出一百亿。
那时候,她也是惊异的,玉楼的生意如何她隔断时间便看账本,自然也是清楚不过,一百亿根本就超过了现在玉楼能周转的能力,她不知道金爷爷何来这样的底气,难道是连玉家的固定资产都算上了?没错,祖宅里处处都是宝贝,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只是捐款捐到了那样的地步,就显得不自量力了。
所以,她当时只是猜着,金爷爷是不想她太过在拍卖会上束手束脚,所以才用这样的话来宽慰她,毕竟,她现在的身份是玉家的九小姐,依着金爷爷他们老一辈的思想,她肯定是尊贵无匹的的,怎么可以在拍卖会上拿不出多少钱呢?那岂不是很丢玉家的脸面?
虽然,她觉得他们过于认真了,不过也没有介怀,只是现在,她忽然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显然,金爷爷口里的那一百亿不是随便说说许给她一个可以大方任性的数字,而是想必她出门时,他就料想到了什么。
金爷爷自然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就是只有念北了。
若是如此,金爷爷是真的有办法可以拿到一百亿,只是什么办法呢?
车子开到祖宅,玉楼春下车时,还是没有答应那两只软磨硬泡的请求,那件玉鼠生肖,只能玉家拍下来,不过看着他俩有些失落的面色,她又安抚了几句,答应他们等筹集到钱后,一起去国会大厦把东西拿回来。
今晚的拍卖,自然没有人身上带着那么多现金去,所以都是先交了定金,三日后再带了足够的钱去,如此才能把拍下来的东西带走,当然,若是这三日,钱凑不齐来,便意味着东西流拍了。
送走了那两位爷,玉楼春便回了凤楼,还不等她让阿武去请人,金良,华剑,扈庸三位老爷子就来了,金良手里还恭敬的捧着一个木制的盒子。
客厅里,玉楼春坐在主位的椅子上,华珊珊给她端上茶后,就规矩的退到一边去,有老爷子们在,她从不敢造次,免得被念叨。
阿武也很规矩的守到门外去。
念北人不在,玉楼春也没多心思,见他们三人还都恭敬的站着,一副等着问话的样子,不由的失笑,“三位爷爷都坐吧,我说过多少次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理会那些规矩。”
三人却还是没动,扈庸开口,“多谢小姐,我们站着更自在些。”
玉楼春无奈苦笑,“可你们这样我不自在啊。”
“这……”
玉楼春叹了一声,“你们要是还这样,那我也只好站起来陪着了。”话落,作势就要站起来。
那三位老爷子如何舍得?赶紧告了一声罪,又道谢后,才各自选了下首的一把椅子坐下了,只是坐的有些虚,神色也是和谦恭。
玉楼春知道,他们能坐到这般也是不容易了,便放下这事,问道,“三位爷爷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金良恭敬的道,“我们就是想知道今晚拍卖会上一切可顺利?”
玉楼春笑吟吟的点点头,“嗯,很顺利。”
金良紧跟着问,“那小姐可有拍到心仪的东西?”
玉楼春不答反问,“金爷爷觉得什么才是我心仪的东西呢?”
金良一下子被问住,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见状,玉楼春也不再开口,只是端起杯子慢悠悠的品茶,余光里,见他们三人神色纠结暗暗想笑。
华珊珊都看得好笑,都到这时候几位老爷子还想着瞒着呢,没看到小姐早已看出来了吗?
片刻后,金良咳嗽一声,有些尴尬的道,“还请小姐恕罪,我们,我们……”
玉楼春倒是也不忍心难为几位老爷子,遂接过话去,“我知道,你们瞒了我一些事情,今晚的拍卖会,你们早就知道会有我想要的对不对?还是非要拍下来的对不对?”
金良迟疑着点头,“小姐,我们其实也不敢确定,我们就是猜的……”
“金爷爷,不是你们猜的,是念北感知到的对不对?”玉楼春打断,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金良老脸红了下,“就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小姐去,是,小姐说的没错,您也知道,念北有些能预知将来的本事,他预感到今晚的拍卖会上不会安生了,会有玉家的东西出现,还是非常珍贵重要的,便跟我说了一声,让我早做准备。”
“他让金爷爷做什么准备?”
“筹钱,他说那样宝贝只怕需要个天文数字才能拍下来,依着咱们玉楼现在的能力,一下子想拿出那么多资金来,恐有难度。”
“那个一百亿是他说的了?”
“是,念北报出一百亿时,也吓了我一跳,一百亿实在有些多了,我想不出有什么宝贝值得一百亿去买下来,再者,小姐应该也不会怎么冲动,可念北信誓旦旦,说您一定会买的,不管多少钱,您都非买不可。”
玉楼春点点头,“没错,那样东西,我还真是非买不可,且真的用了一百亿。”
闻言,三人都吃了一惊,“小姐,究竟是何物?”
玉楼春一字一句道,“十二生肖。”
“什么?”三人惊的差点站起来。
“老祖宗亲手打磨的那一套,之前我们搬回祖宅时,苏家,萧家,向家,慕容家,甚至魏家,还有王锦手里的那只,都还回来了,只是还缺了四只,司家和赵家的手里分别拿着牛、马。王战天手里是一只虎,还有一只鼠下落不明,我让阿武去查过,却一直没查到什么线索,没想到,今晚那只玉鼠却出现在拍卖会上。”
听了她的这番话,三人神色惊异片刻后,慢慢冷静下来,金良隐忍着激动的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那只生肖,这就好,别说一百亿,多少亿咱们也得拍下来啊,不然玉家永远都完整不起来。”
其他两人闻言,也是赞同的点头。
玉楼春“嗯”了一声,“我已经拍下来了,不多不少一百亿。”
“好,好……”
玉楼春见三人只顾着激动,却像是丝毫不担心钱的事,轻蹙了下眉,不解道,“金爷爷,咱们是不是该打算一下这一百个亿怎么拿出来啊?”
闻言,三人努力平静下来,金良低头,摩挲着来时捧着的那个木盒子,“小姐,您不用担心,一百个亿咱们能拿的出来。”
玉楼春的视线落在了那个木盒上,“怎么拿?”
“有人会替我们出的。”
“什么?”
“您先看看这盒子里放的是什么?”
华珊珊闻言,赶忙走过去,从金良手里接过那个盒子,又走到玉楼春身边,小心翼翼的递上,才退到一边,不过眼神很好奇的打量着,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宝贝。
玉楼春也好奇,缓缓的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两枚玉石扳指,宽大的扳指一看便是男子之物,而且样式很简单,她拿起一个仔细的看了眼,发现内测还刻着字。
等到她看清了上面的字后,神色凝重了,“这是赵家当家人佩戴的信物?”
金良欣慰的点头,小姐就是聪慧,他们什么都还没说,只凭扳指上的字便想到了,“是,小姐手里现在拿的这枚扳指是赵家的,盒子的里的另一枚是司家的,赵家和司家在百年前不过是京城的小户人家,远没有现在的境况,不过,两家的祖辈倒是精明,家里有些小营生,虽上不得台面,倒也能养家糊口,机缘巧合,您老爷爷来京城查看玉家名下的店铺时,跟他们有过几面之缘,老主子为人宽厚良善,见他们那时虽有些落魄,却有股不甘人下的骨气,便起了相助之心,借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把生意做起来,两人也算争气,渐渐生意做得有声有色,十年之后,居然在京城也有了一方立足之地,两家自然对老主子心怀感激之情,逢年过节,都会到玉家来走动,还给他们的子孙立下规矩,视玉家的主子为主,世代尊崇。”
金良说到这里,缓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只是后来,随着时局动荡不安,两家的生意都有了很大的影响,再加上那两家的老爷子也年纪大了,便有些应付不了,所以他们再一次求到玉家,老主子二话不说,便又借了他们一大笔银子,不过,这次他们感怀之下,写了借据,说是日后一定归还,还按照当时的规矩,加了利息,说是一年还不清就两年,两年还不清就十年,他们就算死了,还有儿子孙子,反正一定不会拖欠玉家这笔救命的银子,为此,两家都压上了这个扳指,这扳指是两家当家主子的信物,意义非同一般。”
听到这里,玉楼春明白了,却也不由的皱眉。“现在这两枚扳指还压在这里,那就是说两家后来都没还清借债吗?”
“是,一开始,两家每年都还一点,因为他们借的数目实在庞大,所以难以一时还清,还的多半是利息,老主子宽厚,也从来不在意,再以后……”金良顿了下,声音沉痛起来,“再以后,玉家没了,他们便也不再还了。”
玉楼春心头募然冷下来,想到六十年前玉家被毁,是不是也很顺了赵家和司家的心意呢?如此,他们便可以正大光明的赖掉那笔帐!
尤其是想到当年周河不顾王战天的命令,私下让人开炮,她怀疑到王老太太,怀疑到赵家那位低调的老爷子,这里面除了赵老爷子迷恋王老太太外,是不是还有这方面的原因?
她放下那个扳指,把扳指下压得那两张借据拿出来,慢慢的展开,等到看清上面的数字时,她更确定了刚刚的想法,这么一大笔银子,利滚利的到了赵老爷子那一辈时,他能还的起?就算还的起,只怕也不舍得了吧?
恩情这东西,需要的时候,便是心头血,可当度过了危机,那就是眼中钉了。
半响后,她冷声问,“金爷爷,这两张借据上的数字若是利滚利到现在,大约有多少银子了?”
金良想都不用想的到,“至少一亿两银子!”
“一亿两银子?那等价换算成现在的货币呢?”
“百亿不止!”
玉楼春点点头,把东西又仔细的收好,“那好,那就辛苦金爷爷去把这两笔欠款收回来吧,欠了我们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是,小姐,我明天就去。”
“记得请齐律师一起去,若是他们两家不认帐,咱们不介意走法律程序,当然,他们若是不怕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话,我们会等陪到底。”
三位老爷子听的大喜,齐齐站起身,“是,我一定把这事办妥。”
玉楼春其实也不担心他们赖账,虽说这借据快百年了,可白纸黑字上面内容写的清清楚楚,子子孙孙的还呢,直到还清为止,还不惜压上了各自家里的信物,看来当初两家的祖辈倒也是有几分清傲骨气的,只是可惜他们的字辈都泯灭了他们的风骨。
他们要是不认,那就法庭见,不过真要是闹得那样的地步,两家可就丢脸丢大了,赵家和司家可是一直自诩是豪门世家呢,谁知道原来是欠债不还的小人。
三人要离开时,玉楼春想到什么,故作随意的问了一句,“今晚的事,既然是念北预感到的,你们事先跟我说了也是一样,为什么瞒着呢?”
这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闻言,扈庸有些低沉的解释道,“不是我们有意想瞒着小姐,实在是……”
“是什么?”玉楼春的心忽然无端的揪了起来。
扈庸叹了一声,却像是为难的不知道如何说。
花剑最受不得这样磨磨蹭蹭的,接过话去,“事到如今,就索性都对小姐说吧,念北不是有那个感知未来的本事吗,但是这本事有利有弊,好处自然是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事可以早做准备,趋利避害,可坏处就是,念北没动用一次这样的能力,就会折损自己几分元气,甚至严重的话,还会折寿,所以平时都不让他轻易使用的,只是这次,他偏偏不放心,用意念看了看,所以现在有些不舒服,在床上躺着呢,他怕您知道了,心里觉得愧疚,便让我们也跟着一起瞒着了。”
果然,玉楼春听完这番话,脸色变了,窥探天机太多会伤及自身,这事她是听说过的,但是没想到,真的发生在身边,她一时心里百味陈杂。
见状,金良瞪了花剑一眼,看吧,让你别说,至少别说的这么详细啊,小姐又不是无情之人,听了这样的事,心里能好受吗?
花剑很无辜,难道他不说,小姐就不会知道了?
扈庸宽慰道,“小姐,您真的无需往心里去,念北不管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本来就是小姐您的人,为您着想,那原本就是他的本分,再说,他伤的并不严重,休息几天便能恢复了。”
扈庸不说还好,这般一说,玉楼春心里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了,念北可是他的亲孙子,哪个当爷爷的不疼自己的孙子,如今,为了她,却把自己的孙子说的如此卑微,她实在是……
心里一乱,她噌的站了起来,“三位爷爷慢走,我去看看念北了。”
话落,从另一侧的门转进了里面,华珊珊紧紧跟上。
见状,扈庸幽幽的叹息一声。
华剑用手推推他,“叹什么气啊,你该欣慰,小姐对念北还是有心的。”
扈庸没说话。
金良摇摇头,“小姐就算有心,只是那份心意终究还是太少了。”
华剑皱眉,下意识的道,“这倒也怨不得小姐,只能说两人的缘分还未到吧,念北来京城时,小姐身边早就有了那两位少爷,自然那心都被他们填满了。”
金良感慨道,“是啊,说来说去,念北晚了几年,便是错过了最好和小姐培养感情的机会,若是玉家没有遭受那样的变故,念北便会和小姐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感情谁还能越的过去?”
扈庸再次叹道,“所以,这就是天意啊。”
两人闻言,又宽慰道,“老扈啊,你也别着急,小主子既然当年选中念北,便是看到了他和小姐的缘分,而那么多年不让他下山陪伴在小姐身边,也一定有主子的用意,咱们就别操心了。”
“唉,只能如此了……”
年轻人谈恋爱的事,他们也帮不上忙。
华剑忽然也惆怅的想唉声叹气了,“你就知足吧,你看看我,阿武那傻小子到现在都不开窍呢,孙媳妇连个影子都没有,好歹念北都知道争取了……”
三位老爷子出了门,边走边唠叨,阿武早已躲得远远的,免得被念。
……
玉楼春回到卧室时,心绪有些不太宁,她并没有直接去看望念北,若是以前,她可能会很镇定自若的去了,可自从那次被念北亲过后,她再面对他就无法做到心静如水了。
更别提,今晚还听到这么一出,她心里更乱。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心情才沉淀的平静了些,华珊珊见状,便提醒了一声,“小姐,您还要不要去看念北?”
玉楼春身上裹着一件纯白色的浴袍,头发湿漉漉的,她抬眸看了下钟表,“咳咳,都十点了,念北肯定早就睡了,明天吧。”
华珊珊很想翻白眼,小姐这明显的是鸵鸟心思又泛滥了嘛,眼眸闪了闪,忽然坏心的道,“小姐,十点可不算晚,念北晚上喜欢看书,通常都是十二点左右才睡的。”
闻言,玉楼春明显的面色僵了一下,挣扎着道,“可我现在都穿成这样了,去看他多不方便啊,再换衣服我又嫌麻烦……”
华珊珊却像是不懂,“穿成这样怎么了?我觉得很好啊,浴袍包的这么严实,什么都没有露嘛。”
玉楼春就不信她不懂,这丫头,诚心的呢,她嗔她一眼,“珊珊,不然你替我去好了。”
华珊珊忙摆手,讪讪的笑道,“我可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
“念北是您的男人啊,这半夜三更的,我去他的卧室,多不合规矩,让那几位爷爷知道了,还不得念叨死我啊。”
“……”
“小姐,您就去吧,我想念北肯定在等着您去看他呢,您要是不去,他还不得伤心死啊,咳咳,扈爷爷也会心疼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话说到这份上,玉楼春却是觉得再退却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会寒了人的心,“那我换身衣服。”
“好!”华珊珊暗喜。
只是等到玉楼春换了一身家居服出来,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华珊珊不由的懊恼,这是谁来捣乱啊,不会是那个每天一缠的锦二爷吧?
果不其然,玉楼春接起来后,开口便是,“王锦,今晚你有没有找霍尔家族的麻烦?”
想来想去,她觉得应该是王锦出手了,不然,汉斯霍尔绝不会中途放手。
闻言,那边轻笑起来,“若是我说是,那小楼会不会感动之下以身相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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