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王战天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要是再敢说一句阿颜的坏话,我就亲手掐死你!”
闻言,乔兰英惨笑一声,“我就说了,我就骂了,你有种就来掐死我啊,王战天,你说你早就活够了,难道我不是吗?我才是你娶回来的女人,可你正眼看过我一次吗?你心里惦记着江山天下,我能理解,我也心甘情愿的支持,你想收了哪个女人,我也忍着嫉妒视而不见,可你不该喜欢上八颜玉!”
王战天冷冷的听着,抿唇不语。
乔兰英挣开王栎的搀扶,往他的方向走近一步,“我可以容忍你三妻四妾、女人成群,可我受不了你的心给了别人,王战天,你不会知道,那种滋味有多痛,不对,你或许尝过了,呵呵……八颜玉和慕容衡亲亲我我、花前月下时,你是什么感受?是不是恨不得毁天灭地?若不然,你也不会想用玉家所有人的命去威胁八颜玉跟了你,其实,我们俩本质上是一样的,一样的残忍和疯狂,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不管不顾……”
王战天厉声打断,“闭嘴,我和你不一样,我喜欢阿颜,我根本不舍得伤害她一分一毫,我当初把炮兵调集到这里,也不过是威胁,从来没想着真的要毁了玉家,可你不同,你毁了,毁了一切!”
乔兰英也嘶吼,“我是毁了八颜玉和玉家,可我没有毁了你!”
王战天痛苦的退了一步,喃喃道,“你毁了阿颜,比毁了我还要残忍,乔兰英,你比我狠,比我狠,你知道怎么让我痛苦一辈子,你真狠……”
乔兰英凄笑,“是么?我狠吗,难道我这辈子就过的不痛苦?我明明是你的枕边人,却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这些年,你冷落我,视若不见,这难道就不是折磨?王战天,我也恨你,现在也好,你知道了这个真相,是不是很痛苦?呵呵……那我也算是解恨报复了,要杀要刮随你的便,死在你手里,我很开心。”
闻言,王战天忽然诡异的笑道,“想死在我手里,你做梦!”
乔兰英身子一颤,“你还想如何?”
“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乔兰英面色大变,“王战天,虎毒不食子,你怎么敢……”
“你放心,我没有你那么疯狂,你这辈子最在意什么,除了儿子孙子,就是乔家了吧?”王战天一字一句的宣告,“从此以后,京城再无乔家了。”
这话一出,乔兰英身子晃了几下才堪堪站稳,虚弱而干涩的道,“乔家百年书香门第,除了几个人因为我的关系有些骄纵做过错事外,其他人都洁身自好,你怎么可以……”
王战天打断,“没什么不可以,当初玉家何尝不是世家大族,那些人哪一个不是无辜的,可你念及他们无辜了吗?现在说这些都晚了,乔家非灭不可,不对,他们怎么会无辜呢?他们最大的错误就是养了你这么一个好女儿出来,就凭这一条,就罪无可恕!”
“王战天,你……”
王战天冷残的一笑,“还有,只灭了乔家还不够,我虽然对永义和王栎下不去手,可玉家能,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的,你不是在意他们吗,不是这辈子都在想着为他们谋划个好前程吗,呵呵,现在都可以毁了,你要记住,他们为什么被毁,完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你就是罪魁祸首!”
乔兰英闭上眼,面如死水。
王永义慌乱的想要冲到王战天面前求情,“爸,我不要毁了,您救救我啊,我是您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战天一脚踹翻在地上,“滚开!”
王永义倒在地上,眼泪流的满脸都是,狼狈不堪,却还想着冲过去,“爸,我不想死啊,爸,您就救救我吧……”
王战天厌恶的又踹了一脚,子弹上膛,见状,王栎忽然几步走过来,按住他的胳膊,面色冷漠,王战天眼底划过一抹凌厉,“栎儿,长大了?”
王栎面不改色,“爷爷,您该问的,该知道的,该发泄的,也都差不多了,还有慕容老爷子,您们都是知情人,是当事人,可其中的孰是孰非、恩恩怨怨,作为晚辈,我们不好置评,可您们心里也该清楚,没有谁是绝对的无辜,也没有谁真的干干净净、半分责任没有。”
这话一出,慕容衡就颓然的泄了气,没错,他难道在那一场悲剧里就没有一点错吗,有的,只是自己不愿去面对,他现在在声讨别人,过后,自己又该交给谁去惩罚?
王战天脸色很难看,强自镇定着,“所以呢?”
王栎望了一眼远处,“所以,接下来是不是该交给人家正主来审判了?”
闻言,王战天似乎才想起什么来,僵硬的扭过身子,看向玉楼春,神色复杂,还藏着一抹紧张,王锦见状,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小姐!”念北轻轻的唤了一声。
玉楼春声音微哑,“父亲可有什么交代?”
念北摇头,“无,主子只说,一切都由您做主便可。”
玉楼春呢喃了一声“好”,抬步往那几人的方向走过去,念北等几人跟在后面。
原本,赵家和王家是分开的,隔着七八米的距离,赵庆见玉楼春带人冲着乔兰英走过去,忽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即使狼狈,却还是艰难的拄着拐杖挪动过去。
见状,赵英德和赵景亭冷冷的看着,没有动。
赵庆挡在了乔兰英前面,乔兰英眼眶一热,王战天面无表情的看着,慕容衡狠狠挖了王战天一眼,退开几步,身子有些晃,慕容秋白忙上前扶住。
玉楼春看着横在自己眼前的赵庆,淡漠的道,“你觉得现在还能拦的住我?还是觉得自己的狼狈可以博取我的怜悯同情?还是想继续演绎你的所谓情深守护?”
赵庆摇头,喘息着道,“玉小姐,我知道拦不住你,我犯下那么大的罪,更不敢奢求你的同情,我万死都不足以抵罪,可再十恶不赦的人也有柔软的地方……”
玉楼春冷嘲,“然后呢?”
赵庆艰涩的开口,“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你不会还可笑想着求我放过你想护着的人吧?”
“不,不是,我知道,今天我们都难逃一死,我也不怕死,我只是想死后,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让我和她葬在一起?”赵庆说到最后,浑浊的眼底闪过一抹期望的亮光。
乔兰英失声喊道,“阿庆!”
赵庆没有回头,继续热切的看着玉楼春。
玉楼春冷笑,“你难不成还想让乔兰英入你们赵家的祖坟?”
赵英德闻言,奔过来,斩钉截铁的道,“绝无可能,她不是我们赵家的人,凭什么入赵家的祖坟?活着的时候就折磨我母亲,难道死了还要去膈应她老人家吗?”
赵庆哽咽了两声,“英德,你听我说完,我没想让她进赵家的祖坟,我那时候娶不了她,我只是想死了能和她在一起,我也不进赵家的祖坟,我对不起赵家的祖先,我不配埋到那里去。”
赵英德攥紧拳头,撇开脸,“您明白就好。”
赵庆哭声更大。
乔兰英也抹起眼泪。
玉楼春忽然问道,“赵庆,你有心,别人未必有意。”
赵庆听到这话,豁然抬头,“什么意思?”
玉楼春讥诮的视线从乔兰英的脸上划过,“你想和人家死同穴,可人家不一定愿意呢,不信,你可以问问。”
赵庆僵硬的转身,看着眼前的女人,两人几乎几十年不见,再见早已头发花白,记忆却还停留在年轻时,赵庆眼含热泪,身子微颤,抬起手,又无力的垂下,“兰英。”
乔兰英抹了一把脸,微笑,“阿庆,你老了。”
赵庆紧紧扶着拐杖,“你没老,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
乔兰英笑得眼角的泪越流越凶,“你还是那么傻。”
赵庆点头,“是啊,我还是那么傻,多少年了,我都没变的聪明一点,可是兰英,你,你能不能成全我的傻气一回?”
乔兰英没说话,只是笑着流泪。
赵庆有些急了,还有些慌乱,“兰英,你愿不愿意?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我这辈子就剩下这么一个心愿了,活着得不到,死了都不能和我在一起吗?”
乔兰英撇开脸,“阿庆,对不起,下辈子我报答你好不好?”
赵庆被这一句给打击到了,脸色刷的苍白,身子晃动的摇摇欲坠,然后便是猛烈的咳嗽,血喷了出来,乔兰英下意识的要走过去,王栎眼疾手快的拉住。
“阿庆……”
“咳咳……兰英,我果然是傻啊,临死了,还又傻了一回,我以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算不喜欢我,好歹也能感动一下,咳咳,原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是!”
“不是的,阿庆,我……”
“兰英,不用解释,我懂,我不怪你的,我也不恨你,为你做那些事,我都是心甘情愿的,谁叫我从小就喜欢你呢。”赵庆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柔情。
乔兰英痛哭失声,“阿庆,对不起……”
赵庆想走过去为她擦泪,却连步子都迈不动了,他笑着问,“兰英,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你问……”
“你不想和我埋在一起,那你想和谁呢?”
闻言,乔兰英下意识的看向王战天,王战天一脸的憎恶,她惨笑道,“生是王家的人,死是王家的鬼!”
赵庆颓然的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王战天却咬牙道,“你休想!”
“王战天,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的,我是你娶进门的女人,自然要死在你们王家的祖坟里,哈哈哈……”乔兰英快意的笑起来,“你摆脱不了我的,就是死我也会缠着你,你休想去找别人。”
王战天冷眼看着,“那只怕是让你失望了。”
“什么意思?”乔兰英止住笑,心头滑过不安。
王战天看着远处的坟墓,“我早已经在黄花溪周围买了地,是离着玉家祖坟最近的地方,我死后会埋在那里,永远守着阿颜,身边绝不会有你,我要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去找她。”
闻言,乔兰英忽然崩溃的嘶喊了一声,若不是王栎拉住她,她早就扑上去了,“王战天,你敢,我不准,不准……”
王战天再不理会她,看向玉楼春,“九小姐,接下来你处置吧,不管怎么处置,我都没有意见,我的这条命你也可以拿去,这是我欠阿颜的,不过,我还有一事未了,所以再给我一些时候,等我做完那件事,我自会到阿颜坟前自裁谢罪。”
玉楼春望着他的眼底,“王家你不保了?”
王战天苦笑,“我自身都难保,还怎么保别人?”
“就不怕我对你王家斩尽杀绝?”
王战天的视线落在王锦的身上,“你要是舍得,我也无可奈何。”
玉楼春抿紧了唇。
王锦冷嘲道,“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是王家的人。”
王战天点头,呼出一口气,“你以后进了玉家,也确实不再是王家的人了。”
王锦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慕容衡这时看着玉楼春道,“小楼,谢谢你了。”
玉楼春眸光闪了闪,“谢我什么呢?”
慕容衡神色疲惫,“谢你容忍我们几个在这里胡闹,都是陈年往事了,你大可不必听,阿颜知道了也是心烦,可你刚才没有拦着,给了我机会,我问了问了,骂也骂了,打野打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现在这里交给你,你想怎么惩罚你来做主,爷爷都支持你,看谁敢反对。”
玉楼春点点头,说了一个“好。”字,然后看着眼前的两家人,有的神色紧张不安,有的则一脸视死如归,“我不会滥杀无辜,同样,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有人开口,都沉默着听着。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今天我们就做个了结。”
赵庆颤着声问,“你想怎么了?”
“你和乔兰英灭我玉家,罪该万死,哪怕以死来抵罪,依然家族难容,所以……挫骨扬灰,永世不安。”玉楼春冷冷的说到,她其实对入土为安什么的并不以未然,可她知道,这种事情对老人还是非常有打击的,所以才说了挫骨扬灰的话,只要他们的命,确实难以解恨。
因为死,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心灵上的折磨才是真正的痛苦。
果然,赵庆和乔兰英听后,都是面色大变,“你敢!”
玉楼春冷笑,“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玉家那么多人埋在这里六十年都没能进了祖坟,不得安歇,把你们挫骨扬灰难道还过分了?不,远远不够!”
乔兰英脸色愤恨的扭曲着,“玉家的小姐原来是这般毒辣阴损的人。”
“对待什么样的人,就要用什么样的手段,乔兰英,在你被嫉恨蒙蔽做出那么令人发指的悲剧来时,你就已经丧失了人的秉性,对你,什么样的对待都是轻的。”
“不,我没有错,都是你们玉家,是八颜玉逼我的,我原本活的好好的,是她的出现让我下了地狱,我恨她,她毁了我,我为什么要放过她?”
“乔兰英,都到了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还真是可悲,你错在你自己,八小姐从无意招惹别人,你看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却硬要怪罪到别人头上,还把这种嫉恨演变成疯狂,简直天理难容!”
“哈哈哈……那又怎么样?到头来,我还是赢了,八颜玉死了,玉家没了,我一条命换来这么多,值了,值得了,哈哈哈……”
“我要的不止是你的一条命,你最疼的侄子现在已经被抓捕了,他所犯下的罪够枪毙好几回的,他没了,你娘家也就断了根吧,还有,从今日起,乔家退出京城,京城再无乔家的人,你的残忍毁了他们。”
“你,你……”
“还有,你的儿子、儿媳,孙女……”玉楼春说到这里,看了王栎一眼,然后错开,“他们也都不能善终了,这些也是拜你所赐。”
“不,不,不管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你不能……”王永义慌乱的叫嚣着。
“贪污受贿,巨额,足够判死刑的!”
“不,你有什么证据?你有什么证据啊?”
“证据我已经交给有关部门了,你放心,一笔一笔的都写的清楚,绝对不会冤枉了你。”
“玉楼春,不,玉小姐,我没有,我……”司云裳急切的辩解着,脸色苍白如纸。
“你是没有敛财,可你纵容你的女儿犯下多少错,你自己心里清楚,证据我也交出去了,还有你的女儿,就算躺在医院里也躲不过去,现在应该有人去抓了,恭喜,你们一家大概可以在监狱里团聚了。”
司云裳吓傻了,抓着王栎的手,“栎儿,你救救妈啊,妈是冤枉的,是他们玉家想害我,我不要去监狱,还有你妹妹,你一定要救救她,她……”
王栎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司云裳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栎儿,你……”
“不用求了。”乔兰英忽然厉声道。
“妈……”
乔兰英挺直了身子,笑得清傲,“死,也要死得体面,栎儿做的对,你不用再难为他。”
司云裳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片刻,闭上了眼睛,瘫软在地。
王永义却不认命,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想要逃走,向大少一个健步冲过去,掀翻在地,毫不留情的给他戴上手铐,见他还要嘶喊,不耐的一掌砍在脖颈上,王永义昏了过去。
乔兰英心疼的看了一眼,又狠狠的闭上,再睁开时,只剩下决然,她从口袋里拿出一粒药,趁人不备,忽然咽了下去,王栎眼神一黯,明明可以阻止,他却忍着选择了无视。
这也是他最后唯一能为奶奶做的了,死在别人手里,会折损她的骄傲。
见状,玉楼春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赵庆却看到肝胆欲裂,“兰英!”
乔兰英看着他悠悠的笑了,“阿庆,我先在一步!”
“不,兰英……”
两人那撕心裂肺的样子,看的向大少烦躁的咕哝了一句,“特么的演虐情戏呢!”
可惜,身边的人观众没有一个被打动的,均是冷漠脸。
乔兰英身子软下去,嘴角流出血来,她在倒地的最后刹那,眼神是看着王战天的,带着一抹复杂的希翼和柔情,缓缓的伸出手去,想要触摸什么。
王战天却是退后几步。
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她,她却依然执念的喊道,“战天……”
王战天一字一句道,“永世不见!”
四个字如利剑,灭掉了她最后的那一口气息,乔兰英募然眼神瞪大,然后慢慢的溃散,失去了光彩,带着无尽的不甘和怨恨,伸出去的手轰然落地。
她的眼睛却还是睁着的,她死不瞑目!
赵庆疯了,猛地冲到王战天身前,抢过他的枪,众人惊了一下,还以为他是要杀了王战天,谁知道,他是瞄准了自己,砰的一声过后,他解脱一般的倒下去,身体倒向乔兰英的方向,手努力的想要触碰到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兰英,等等我……”
一个死不瞑目,一个解脱的闭上眼,两人的手,只差了一步,却注定永远牵不到一起。
血腥味渐浓,众人皆沉默着。
王栎蹲下身子,大手缓缓从乔兰英的脸上划过,起身后,看着玉楼春道,“这算是结束了吗?”
玉楼春没说话。
王栎艰涩的又问,“一定要挫骨扬灰吗?”
玉楼春背转过身子,看着一座座坟墓,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你带走吧。”
王栎一震,片刻,攥紧的拳头松开,“谢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善意。”
王栎抱起乔兰英,沉重的离开,经过王战天时,脚步不停,向大少见状,给自己带来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个揪起昏倒的王永义,一个给司云裳戴上手铐,架着两人也离开了。
赵景亭知道,现在轮到他表态了,他站出来,没有看地上死去的人,对着玉楼春郑重其事的道,“从此后,赵家永远尊玉家为主,京城也没有赵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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